在那棟最靠邊的宿舍樓六樓,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在熬夜整理學習資料。
有時伊達航也會加入他們,有時伊達航會留在自己宿舍里和他女友夜聊。
其實,長川緒楓每個工作日都要去實驗室,他有時半夜回來休息兩三個小時又要趕回去,避免被早高峰的車流堵在路上,在路上車里度過他一天的時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花兩個多小時跑這一趟,好像就只是為了看一看警校,充實一下他腦子里美好的想象。
有時候他也會想,死了會不會比活著更加精彩,就像這輩子比上輩子有意思得多。
他上輩子死的時候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變成這樣。
木倉口對著太陽穴,只要扳機一扣,警校組的生死和那么多意難平,都與他毫無關系了。
只有看見警校,看見神明們的時候,他才有一種實感,不會像是獨自一人踩在云端,周圍一片虛無。
他有時候會想,他究竟還活著嗎他所見到的一切燈紅酒綠,會不會是組織實驗室模擬出來的場景
連自己的心,自己的大腦都遺失了的人,真的還行走在大街上嗎
甚至,這十八年人生,是真實的嗎他俯視人間,清楚了解未來,這是人類無法做到的事。
可能只有某個尚未完成的人工智能才能夠借助服務器和龐大的數據流推算未來。
而且,就像警校組五殺四的這種未來,也是無法推算的。
他是否僅僅是虛擬意識,缸中之腦。
尊尼獲加站在網吧里,看著人工智能項目進度,手指每一次敲擊在金屬的鍵盤上,發出咔噠聲,連成一片,像是某種華美的樂章。
真實,什么才是真實。
只有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留下什么,改變這個世界,才是真實。就算這一切都是虛擬的,也是虛擬中的真實。
河村勇男是原來的4號,新的4號是一個很年輕的孩子,尊尼獲加更覺得他是一個孩子,尚未接觸過黑暗的孩子。
就像琴酒初見星野流司時的那種感覺。
尊尼獲加也沒記住新來的小孩叫什么名字,他不想去記這些對他而言幾乎無用的東西。
就像琴酒從來不記死人的臉和名字。
他只需要五個會按照他算法編寫代碼的人就可以了,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都不在乎。
頂多是讓宮野明美多注意一下未成年人,給他一些小小的優待,比如早餐多一盒牛奶。
這是宮野明美私自加的,尊尼獲加沒有反對就是了。
伊森本堂試著和宮野明美接觸了幾次,不過她嘴嚴,有關于尊尼獲加的消息什么都沒透露。
從表面上看,伊森本堂覺得尊尼獲加不像是一個臥底,因為他太冷酷了,對生命漠不關心,甚至對木倉擊眉心有種特殊的執著。
只有一點,他對于警校五人的無厘頭的維護,就橫亙在組織和他之間,顯得不倫不類,又卡在boss的心上,讓boss始終無法釋懷。
伊森本堂能夠堂而皇之走進尊尼獲加的公寓,他坐在沙發上,看得見廚房的水槽里,擺了五個碗,五雙筷子,冰箱里塞著大塊大塊的肉和一小把蔬菜。
也能看見墻邊酒柜上擺出來的六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