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刑警這些年,她早已養成冷靜從容的習慣,遇上天大的事也該先填飽肚子再說。
瞥了眼那壯漢,倒沒意識到身后還有人,她記起這是方才將她提回來的,名叫李策,以前和林錦驍同為縣里的門下游徼鄉官,又是鄉鄰,關系交好,如今是被縣里派來監視她們一家的。
她餓得沒心思再去理會此人,自顧自走到廚屋里,見鍋里還冒著熱氣,揭開鍋蓋,果見里面剩了半鍋白粥。
她尋來碗筷盛了碗粥,又夾了些剩菜,走回客堂里,卻見一群人都悶著聲不說話。
而看她的眼神怕是生吞活剝了她的心都有。
楚南梔狼吞虎咽的刨了幾口粥,不經意的看見幾個小家伙正惡狠狠的瞪著她,嚇得她一個哆嗦險些將碗脫落出去。
她故作鎮定的輕咳了聲,漫不經心的將碗筷放到桌上,溫眸相望著最小的女娃,古靈精怪的說道“寶貝兒,要是你肯求姐姐,說不定等姐姐吃飽了,能想法子救救你阿爹。”
不等孩童答話,他們身旁的男人終于開了聲“楚南梔,你今日又得了什么失心瘋,在自己孩子面前這般沒羞沒臊。”
臉色陰氣沉沉的,眸子里透出的光澤儼然對她已經憎惡到了極點。
楚南梔不經意的朝那男人看去,這一看竟然看入了神。
那男人身形雖然清瘦,可模樣倒是俊俏得很,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儒雅氣質,和身后罵她的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是他前幾日在運稅銀的途中腿上受了傷,手里還握著拐杖,行動有些不便,唯有坐在凳子上干罵,否則憑著原主今日的作為,恐怕是要和她拼命。
林錦驍目光陰鷙的瞪了眼她,再度厭惡的開口道“你要滾就趕緊滾,我絕不攔你,可別在這里臟了我和孩子們的眼睛,這些銀子”
頓了頓,他凝視了眼兒子手里的包裹,有些哽咽道“你要真狠得下來這份心你拿走便是,橫豎你也是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說罷,從兒子手里搶過包袱氣鼓鼓的扔到了楚南梔面前。
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幾錠銀子和兩件銀飾,楚南梔忽然感到有些錯愕。
剛穿越過來,又是做人娘親又是被發賣的,還真叫人應付不過來。
目光灑落在那幾個可愛的小家伙身上,想著他們這么小的年歲,發配的發配,發賣的發賣,她心里不覺涌出一股莫名的心酸。
即便不為他們著想,也該想想自己的后路。
她既不想被發賣,也不想逃跑,穿越一回,活得自在體面些才是正理。
剛想解釋些什么,可話還未出口,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人未現身,犀利的謾罵聲已率先入了耳畔
“你這不要臉的賤婦,將我兒子害到這個地步,如今他落了難,你還想自個兒逃,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聞聲望去,楚南梔見是位中年婦人闖了進來。
沉吟許久的李策見此情景,連忙向林錦驍拱了拱手“錦驍兄,你有家事尚要處理,小弟就不在此叨擾了,只是不到最后關頭,你一定不要輕言放棄。”
隨后,眨眼間的功夫就沒了影。
楚南梔見那婦人一進門就彎下身去撿地上的銀子和首飾,當下便記起這人是林錦驍的后母陳氏。
林錦驍父親本是蘆堰港縣令,十余年前死于任上,陳氏怕背負惡母名聲,只得將林錦驍暫時養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