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著我吧。”于是我就很自覺地充當起了“繩子”的角色,她拽著我,低著頭往下走,比之前就小心很多。
我們到谷底的時候,才發現,下面是有一條小溪流的,在綠蔭之下淙淙的流水,在半山腰之上的馬路上,是聽不到的。越到下面就越發能夠聽見水聲。
“上去”一個高大的,威武的警察首先看到我們兩個人,像是批評自己家的不懂事的孩童一樣,厲聲呵斥,我們走到他面前,要是在平時,我自然是慫,可是余沉沉沒有,她緊盯著前面的殘破,著狹窄的山谷之中,現在圍了很多人,汽車的殘骸就擺在那里。
人呢
我和余沉沉在眾人的眼光下走過去,他們只是抽空看一眼,沒有閑心看我們。那個警察攔住在我們面前。
“做什么的。”
“找人。”
一聽到說找人,再看看我跟余沉沉的衣著,就猜測到是學生,“在那邊,你們跟我過來,看有沒有認識的,如果有認識的,就把你們知道的信息在這兒登記一下,我們好準備后續工作。”
警察說得很直白嗎,一如他高大的、不委婉的身材,我已經意識到什么,余沉沉的臉色已經暗淡下來,以往說黑著臉,都是形容生氣,震怒,不可放過的情緒;看到余沉沉的現時的表情,便覺得很不貼切,那張臉,是被分割了一樣,又重新縫合起來,不,準確的說是由木片兒一塊塊,拼湊起來。
那僵化了的,仿佛已經流出來黑色的苦汁液,那是心里深不可測的深潭潭底翻涌起來,瞬息間就吞沒一切的暗流。
一下就將余沉沉吞沒掉,要是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僥幸,或者有很多東西具有可預見性,那么現在在余沉沉的心里,就沒有僥幸,還能預見到那不幸的降臨。
白色的罩布,那里掩蓋著的,正是沒有被拯救的人,似乎命運無形之中在做一種選擇有的人只是輕傷,有的人重傷,而現在的這些人則成了永遠。
幾個醫生在整理擔架,約莫有五個白色“擔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領頭的醫生是一個老醫生,后腦勺上蒼白的頭發在風中微微上揚,看著這些在他眼里還是孩子的人,甚為觸動,都暗自不作聲,像是在默哀一樣。
余沉沉正要上前,她認識張玉林今天穿的衣服,透過亮堂堂的白色,隱約看見衣裳,她忍不住了,上前去,堅決的走過去,高大的警察和老醫生攔住了他。
“聽我一句話,給他留個體面。”兩雙只手橫亙在我們面前,像是天人相隔的分界面,警察的手粗壯有力,老醫生的手慈祥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