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籠屋地段經常出事,上頭吩咐我們一定要把身份證號登記無誤,這樣出事了也方便核實身份。哎哎哎,你別誤會,我這不是烏鴉嘴,不是在詛咒你出事”
說著,他從身后的掛鉤上掃過,取下了編碼為16的一大串鑰匙。
“美女,要不你住16樓044號房吧。”
“上個住戶家里出了急事搬走了,連家電都沒取,直說不要了,應該都堆在屋里吶。這樣也好,你就當個小破旅館住。”
厲蘊丹接過鑰匙,轉身就要往老舊的電梯走。后頭的小吏卻再度出聲,只是這次是略帶慎重的提醒。
“既然你是大學城的學生,關于籠屋的一些忌諱應該聽說過吧”
厲蘊丹停下腳步,沒說知不知,只模棱兩可道“那些忌諱是真的嗎”
小吏馬上接話“真不真哪知道,但籠屋的13樓和18樓是封層的,確實不得進。我實地檢查過,電梯上升到頂也只有17樓,路過13樓是不會停的,明白了嗎”
她點了點頭,又倒退幾步往上看,細細數去,灰黑色的籠屋竟有十八層高。若每層高約一丈,也足有十八丈了。
堪稱遮天蔽日,將一切納入了它的陰影之中。
小吏喚回了她的思緒“美女,那個,你可以先把三百塊付上嗎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以前大學城有跑路不付錢的”
厲蘊丹墊了三百塊,沖小吏微微點頭,拿過鑰匙就進去了。
可就在前腳跨進門檻的剎那,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一股陰寒之氣從足下升起,正沿著涌泉穴一路往上,鉆進血管爬上她的腳背。
這陰氣無視鞋底的厚度、酷暑的陽光,如同跗骨之蛆,讓她心生厭惡。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從面上看,她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漠。厲蘊丹自然而然地邁出一步,爆裂剛猛的熾陽道熱力便順著下丹田一貫而下。
它穿梭在筋骨血脈間,揪住這一縷陰氣窮追猛打、瘋狂吞噬,竟是生生將陰氣撕成碎片,連點渣都不留。
厲蘊丹
沒想到練熾陽道之后,她的內力也變了性質竟能像活物般穿行身體,把入侵者趕出去
這便是宗師的境界嗎
她隱約覺得哪里不對,然而她對“修真”的概念極為淺薄,并不知道自己在練了熾陽道后已經引氣入體,早推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她仍以為自己處在宗師境,且有了謝此恒這個“不是人的東西”作對比,她覺得自己在宗師中也只是個“初級”水準。
想不到會這么有用,真是意外之喜。
隨即,厲蘊丹進入了籠屋。邊走邊看,小到方寸間的墻角,大到頭頂上的天空,都被她仔細觀察了一遍。接著她發現,籠屋的構造是一個巨大的“回”字。
四四方方,鋼筋鐵骨。
“回”字的中空處直通天頂、毫無遮掩,像四合院似的,可以讓陽光從頭照下。“回”字的閉合處是密密麻麻的籠式住所,俱是30平的小間,只容得下一二人居住。
然而,因為貧窮,許多30平的小間容納了五六人、甚至十個人住下。各種花花綠綠的電線扯了一堆,從外綁到內,混著油煙和泡面的味道,氣息頗為難聞。
說實在的,籠屋確實不像個人住的地方
與其說它是住所,倒不如說它是鳥籠。而在這里,人人只管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從不同情他人的死,也不珍惜自己的生。
他們像是歌舞升平的盛世中的異類,現實且功利,頑固又倔強,在籠屋的罅隙中生長,長出雜草般的人生,仿佛拼盡全力也譜不出任何篇章。
那一雙雙混濁的眼打量著她,充滿麻木,沒什么光亮。
“又來一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