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心性不佳,只想學術法,做不到修德行,縱有天縱之才,我也是不收的。”
道士收徒素來謹慎,畢竟給出去的是法脈和師承。他們對弟子的考教往往從德行開始,且考教期長達一輩子,有些入了門拜了師依然在被考驗。
可他們不得不這么做,真傳術法牽涉眾多、威力很大,若是被德行不好的人掌握在手里,等待師門的將會是什么這可是道教歷代以血的教訓得出的真理,譬如農夫與蛇,若只看天賦收人,師承遲早被毀,還不如不收。
“若我教他真傳,他反過來背棄師門,那我這個師父不止損了功德,還成了師門的罪人。光是清理門戶還不夠,還得逐他出師門,而被逐出師門的法脈皆斷,祖宗不佑,最后終是不得好死。與其鬧得多方不愉快,還不如不勉強。”
“可不勉強,后生受手機荼毒已久,沒什么耐心看書,茅山也有近三十年沒收過弟子了。再這么下去,傳承多會斷絕,想來再過百年,世人都不知八卦為何物了。”
他很愁,“收不到徒”的現象不止出現在茅山,在各門各派都是一樣的。眼下不止茅山式微,連道教協會都找不到接班人了。
老者嘆道,沖厲蘊丹行了一禮“日前曾詢祖師,卦象顯示轉機就在您這里,還望您為炎黃子孫的祖學辟一條路。”
厲蘊丹垂眸“我無法做出保證,只能盡力。”
她不會把話說滿,畢竟只能在這里呆上兩年。
“有您這句話就足夠了。”
至此,厲蘊丹的茅山之行告一段落,她攜謝此恒復返青菱,決定開始推行國學。
然而,誠如老道所說,這個時代的年輕人被手機荼毒得很深,鮮少有人能靜得下心來鉆研一門學問。他們常年沉浸在短視頻和各類節目帶來的快樂中,每日將精力投注于此,看似“學”了很多東西,實則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迷茫、內耗、內卷,成了這代年輕人的代名詞。他們保守外界和內部的雙重壓迫,總以互聯網為宣泄地釋放情緒,部分人還惡意造了不少口業由于時日已久,想讓他們改過來實在太難,尤其是過度內卷的工作模式,讓他們根本騰不出時間做自己的事,就算有,也會在刷手機中度過。
總之,前路很難走,但不得不走。
再不走,這個世界的脊梁就歪了。
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接地氣的方法能把人掰過來,厲蘊丹轉向謝此恒“要不,你再直播講經吧”
“好。”她說的,他自然沒有異議。
只是相較于曾經的講經,謝此恒這次自開播起就登頂巔峰,花國人熱衷吸龍,哪怕聽不懂他在講什么,可只要想想他是真龍啊他說什么他們都聽
從此,算命館擺了兩張桌子,一張便于厲蘊丹晚上給人看事,一張便于謝此恒白天直播講經。往來之人絡繹不絕,眼見厲蘊丹還保持著上學放課的時間,青菱區的警員一合計,便給算命館開通了一個線上預約。
“八字合婚請按1,風水家宅請按2,拜師學藝請按3,鬼怪纏身請按4人工服務請按0。”
胥望東嘗試著撥了一通,道“這要是多占線幾次,準得把人整窩火,咱還是聯合道教協會開個官網接事兒吧。”
說做就做,之后龍組、協會、算命館和警局三分天下,辦事效率急速提升。待暑假過去,辦事頗多的道教進入公共視野,在厲蘊丹的作保下,各派開通了收徒的渠道,國學傳承的第一步總算走了出去。
他們的要求不高,一是想拜師的請親自上山,要問過祖師爺方可;二是所收弟子能侍奉在師父身邊,所謂“侍奉”也不是侍奉,就是要能常帶;三是道觀中的師兄弟若是都去云游了,可能要弟子留下看守道觀,這過程有些長,個別弟子可能要看個幾年。
最重要的是,弟子必須有德行,無德行者不能收。
可惜,即使他們找弟子把條件擺在了明面上,到底還是不被人理解。在收徒網頁的留言板下,大部分人的德行都可“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