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眼眶泛紅,氣得胸腔顫抖“怎么不懂事了,海朝又哪里惹你了你一回家就逮著人打,你就有理了不懂事就是你打孩子的理由嗎”
“打他怎么了我給了他多少人求之不來的生活條件,我養他到這么大,我還沒資格打他了我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你兒子有一點尊重他老子的態度嗎”
蔣海朝不愿聽父親趾高氣昂的長篇大論,作勢往門口走。
梁慧心疼地拉住兒子,蔣勝軍脫口而出他的兇巴巴強調。
“站住你還有臉走”
蔣海朝后退兩步,避開蔣勝軍的拉扯,梁慧疾步上前推開父子倆。
“有什么話能不能好好說非要罵非要打嗎到底又出什么事兒了啊”
“你問你兒子。”蔣勝軍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負手身后,反復深呼吸。
梁慧問了好半晌蔣海朝才肯開金口。
“我不想跟李蕙佳結婚。”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在場眾人愣地不輕。
“什么”
梁慧不解地望著兒子,卻見他神色嚴肅,五官緊繃,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好端端的怎么又不想結婚了,之前不是都答應了嗎喜酒還有半個月就開始了,你又在搞什么鬼我跟你爸都開始商量著要請哪些人了”
使勁拍拍兒子的手臂,眼底一片焦急之色“海朝,你快說呀,到底怎么變卦了”
“不想結就是不想結。”不是沒有理由,但他不想說,也不屑說。
他站在那里,沉默地垂著眸,燈光灑下來,照在他的脊背,更襯得那寬闊如山的肩膀多了幾分蕭然。
“逆子逆子你倒是好,這下連理由都懶得扯一個,你是要造反還是要上天啊”
梁慧推了一把蔣勝軍。
“他不肯說,你倒是和善點問,逮著人就開罵,要我也不肯告訴你原因了”說罷抹了把眼淚,埋怨他道“咱家海朝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語氣平和的跟他談,他不會不說,可你偏偏要選擇他最厭惡的一種方式。”
嘆息著拂上兒子的背脊,滿目心疼“他要是乖巧懂事,他就不叫蔣海朝了,他要是肯聽你的話,去年年底,也不至于被你打進醫院”
這是是梁慧的痛苦,也是蔣海朝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他徹底厭惡上父親的導火索。
蔣海朝不懂,從來就不懂,一個父親到底有多厭惡孩子,才會不惜下狠手,把他送進醫院。
說起這個,對蔣勝軍頓時沒了好臉色。
“你還好意思提這個那逆子靠著我的關系去挖社會主義的墻角我要是不往死里打,他就長不了記性他要是像他哥哥姐姐一樣省心,我至于這么恨鐵不成鋼嗎哪個父親舍得打孩子,關鍵是不打不成氣候”
蔣海朝出生之時,蔣勝軍還不是文工團后勤部的一把手,那時的他也只不過是后勤部一個小副主任。
蔣海朝三歲的時候,蔣勝軍的事業迎來了破冰期,一路高歌勇上,很快就坐到了后勤部副部長的位置。
事業上嘗到的甜頭讓蔣勝軍上了癮,那時家里一直由梁慧照顧,他便開始全身心的醉心于事業,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統統放在文工團。
蔣海朝五歲之后的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見不到父親。
蔣勝軍總是早出晚歸,回家也沒精力同兒子培養感情,父子倆之間說是形同陌路也差不多。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五年,一直到蔣海朝十歲之后,蔣勝軍登上了正部長的位置。
那時雖不像之前那么忙碌,卻也經常不著家,蔣海朝的童年,就是在沒有父親的日子里度過的。
到了十五歲,蔣勝軍仿佛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小兒子這回事。
他想借此機會跟兒子處處感情,卻發現蔣海朝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喜歡粘著自己喊爸爸的孩子了。
孩子也有自己的思想,他叛逆,他不喜歡這個爸爸,他要跟爸爸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