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顯然是小看了自家小兒子的那張嘴,三句兩句就和他爹熟悉了起來,問東問西插科打諢的,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就像顧山這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沉悶性子,有個這樣的兒子都像是基因突變。
其實這話要是讓顧思朗知道了,準覺得十分冤枉,明明他小時候也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公子好不好,可自從上了弘樂讀書,每次組內發言都是他,辯論會他也都參加,如此才漸漸變成這樣的嘴。
但是現在這樣父慈子孝,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
錢春紅默默看著,覺得心中有些欣慰。
顧四和顧山身體都不錯,雖說打的是皮開肉綻的,但是第二天就都能下地活動了,只要不壓到傷口就行。
為了照顧兩位“傷患”,顧田氏特意吩咐了廚房,這幾天給他們兄弟倆單做些清淡的飲食。
導致他們兩個捧著菜粥窩窩頭,看著其他人大快朵頤,而且因為不能坐,他們只能抱著碗蹲著吃,對比很是慘烈。
顧青峰倒是什么都能吃得下去,在他看來,只要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吃飯就很滿足。
顧四卻實在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他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表達不滿,明明是大哥做了錯事,為什么他也要吃掛落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就是清淡的飲食也有好吃的,可他娘就只讓廚房給做窩窩頭,這不就是故意的嗎
對此,顧田氏淡淡表示“皇爺都說了,要你們兄弟相親相愛,同甘共苦,所以當然是一起吃。”
顧四狗眼瞪大,他娘真是學壞了啊。
好在張權的到來解救了他,顧四帶著張權來到他自己的書房,張權從懷里掏出了偷摸帶進來的燒雞,還冒著熱氣。
顧四搖著頭接了,撕下一個雞腿就要咬,想了想,又先提前撕下一半的燒雞拿油紙包了起來,心想還是和他大哥同甘一下吧。
張權過來,卻不是只有偷帶燒雞這樣的事,而是正經有事要匯報呢。
“朝中的態度和咱們想的一樣,張士波的幾個在御史臺學生當天就跳腳了,彈劾頭兒你擅用職權,在京都縱馬,領著鷹揚衛不干正事,反正就是這些了。”
顧四點點頭,他自己倒是無關痛癢“我大哥那邊呢”
張權嘆了口氣,道“如今誰都知道原來平西侯呵武安伯是親兄弟了,有彈劾侯爺欺君的,但是皇上護著,只說他原來就知道,構不成欺君之罪。
這理由聽著牽強,但是張士波那群人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先偃旗息鼓,但是我覺得絕對不會這么簡單。”
顧四卻像是想到了什么,輕嘆了一聲,道“皇上如果說早就知道大哥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張權眉眼一動,問“您是說晉王查過”
顧四點點頭,道“當初他就跟我媳婦打過交道,那時候他的線就不知道部下了多少,現在說咱們鷹揚是皇上的眼睛,其實晉王才是,咱們鷹揚只會看到戰場上的東西。”
張權疑惑道“那不應該呀若是晉王殿下知道這件事,沒道理不跟咱們通氣兒,畢竟這是您親哥呢”
顧四嘖了一聲,道“所以我也只是猜測,不敢確定。不過若是他真的知道,那說不定我二哥的行蹤他也能查到,改天得去晉王府上坐坐了。”
“唉,”張權嘆了一聲,“晉王就是個小狐貍,也不知道年紀不大心眼怎么那么多”
聞言顧四笑了,那笑容十分得意,得意地張權十分熟悉,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顧四張口就是“晉王心眼再多也不如我媳婦。”
張權一個大白眼奉上。
不過,既然說到這里,張權正色提醒道“頭兒,從前咱們只是陛下的眼睛,是孤臣,只要忠于陛下,便沒有后顧之憂,可是如今您夫人勢大,富可敵城,還獻上良種,您大哥又是掌握玄甲軍命脈的平西侯,雖然現在看上去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萬一遭到陛下忌憚,可是要命的事。”
顧四垂下眼睛,道“別擔心,我心里有數。”
張權點點頭,他心里有數就好。
他不再多說什么,呆了一會兒就要告退了,顧四也沒攔著,他也沒法送,只是讓明叔幫忙送了送他。
張權走后,顧四從書房偷偷摸摸出來,將半只燒雞塞到了自家大哥房間的窗戶里,然后拍拍衣袖,回到了自己住的正房。
李素商正擺弄著什么,像是幾個木頭塊。
顧四好奇,湊過去看,李素商也沒藏著掖著,攤開手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