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中冠的舊宅院,現在已經是花府,就在他腳下
端來茶點的紅豆,將奶茶和小點心放在盧升平的手邊,對他行了一禮,“盧少爺,奴婢便是紅豆,有事請吩咐。”
盧升平抬頭看了看她,愣愣的點了一下頭。
紅豆退到一旁,也不離開,仿佛隨時等候召喚一般。
很快,書房里就只剩下“嘩嘩”的紙張翻閱之聲。
當年盧中冠的案子其實并不復雜。
最直接的證據便是那幾名舞弊考生,在開考前拿到的春闈試題。
試題并不是全部,只是幾張不過兩指寬的字條,上面簡單寫著三道策論題目。
與當年春闈的策論題一模一樣。
經過驗證,字條上的筆跡與盧中冠左手筆跡相同。
也就是花文曄“無意”中看到的那副畫像上的題字。
盧中冠擅書,能夠左右開弓,雙手同書不同字體,這在相熟的好友之中并不算秘密。
因此,在花文曄將他舉報后,好幾位認得盧中冠左手筆跡的大儒都對那幾張字條進行了辨認,才確認這些字條確實出自盧中冠之手。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那副畫像,只是盧中冠左手作品中最不起眼的一幅,因此才會被遺落在老宅里。
盧中冠本人也承認,那些字條確實是他所寫。
但是,在第一次的口供中,盧中冠表示,這些字條是他為春闈出題所作的筆記。
他是將這些策略題目寫在一整張宣紙上,作為備選而已。
因為右手翻著書,他才無意識的用了左手記錄。
后來春闈試題確定之后,這三條策論題目被選中,他也沒有注意先前作為筆記使用的那張紙去了哪里。
更加不知道那張紙上所記錄的題目,是怎么被人裁剪出來,流落到考生手中的。
盧升平眉頭緊鎖,放下這份記載了祖父第一次口供的案卷,又拿起下一份。
這一份則是盧中冠的第二次問訊筆錄。
而在這份案卷中,盧中冠便改口了。
說是自己收到了那幾名考生投遞到門房處的拜帖,品讀之后覺得這幾位考生雖有才學,對政務也有相當的見解,只可惜文筆不佳,恐難高中。
他有些惜才,認為這幾位考生通曉實務,不應因文筆不夠華麗而落榜,因此才將那幾道策論題目暗中托人交予他們。
好讓他們有時間仔細斟酌,在遣詞造句上進行優化,以期上榜。
而這一說法,在當時就遭到了不少舉子的反駁。
那幾名考生又不是沒有同窗,到底才學幾何,誰還不了解誰呢
雖不是一無是處的草包,但也真的十分平庸,遠遠不至于驚艷到讓盧太傅惜才的地步。
因此,大多數舉子都認為,盧中冠是收取了這幾名考生的金銀,又與他們身后的家族達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才會將考題泄露出去。
又為了不打眼,才故意將這幾人的名次定在末位。
這一說法,讓許多原本懷疑盧中冠不可能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就鋌而走險的人,都慢慢變得將信將疑起來。
而之后,又有更多的證據被查了出來。
比如具體的家族利益交換之類。
最終徹底釘死了盧中冠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