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涉及了氏族之間的利益交換,零零總總的口供和物證便異常龐大。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盧中冠當時的身份地位,與那幾名通過泄題才勉強高中的舉子之間相差過大。
要想令所有人都信服,這其中必然得轉上好幾道利益互換,才能將兩方扯上關系。
簡單來說,讓盧中冠選擇鋌而走險,最根本的原因便是盧氏勢弱。
范陽盧氏勢弱,以致盧駙馬慘死,盧氏都只能十分小家子氣的爭那花家給出的十來萬兩白銀,不敢深究誰才是真正的兇手。
而這樣的勢弱,早在十幾年前便已初見端倪。
盧中冠身為當時范陽盧氏最拿得出手的領軍人物,很早就看出了盧氏隱藏的危機,因此他才會選擇廣開學院,讓徒子徒孫遍地開花,為自己揚名。
按照案卷中的口供綜合來看,盧中冠只需付出微不足道的幾個吊車尾的進士名額,那幾名考生背后的家族便能為盧氏子弟無數機會。
可以像盧中冠這樣聲名遠揚,也可以迎娶高門貴女,甚至還可以在遠離京城的州縣官場中獲得不小的實權,以圖步步高升。
風險小,回報高,這也是后來大家都相信盧中冠確實泄題了的原因。
至于他本人這兩份前后不一的口供,也被理解為,他自覺這件事做的隱蔽,即使被發現,也可以讓身邊的小廝背鍋,所以一開始才拒不承認。
然而他的小廝卻在私下里藏了許多他與對方交易的證據,這鍋甩不出去了,盧中冠才不得不認罪。
沒錯,盧中冠一開始就堅稱,他的房間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貼身小廝進出過。
那張隨手列著試題,又消失不見的記錄一定是被他的小廝偷偷拿走,賣給了別人。
是不是特別耳熟
和陛下最初想讓小廝季青替花文曄頂罪的套路,一模一樣
“這份口供有問題。”花錦鳶瞇著眼睛,不知何時走到了盧升平身后。
見他盯著盧中冠的口供發呆,便開口道,“盧中冠在做第二次問訊筆錄的時候,已經收押在刑部大牢。如果沒有人特意告訴他,他的小廝已經將他供出,他根本不可能改口。”
“刑部審問嫌犯,為了給對方施加壓力,透露一些消息也在情理之中。”盧升平神色木然,“這并不能作為翻案的證據。”
他頓了頓,突然略帶嘲諷的笑了一下,“陛下是不是讓你給花文花尚書找個替罪羊呵呵,還好你不算笨,花尚書真是有個好侄女。”
盧升平話沒說完,不過花錦鳶卻聽懂了。
這人籌謀許久,刻意等到自家大伯升任吏部尚書,成了春闈主考官才唆使唐晗璋動手,就是為了讓大伯陷入當年盧中冠一模一樣的境地。
不難想象,若是那天自己真的妥協了,按照陛下的意思,讓季青給大伯背鍋,那么等待花家的,便是“小廝反咬一口,花家抄家流放”的結局。
將和當年的盧家,一模一樣。
雖然花錦鳶篤定季青不可能像當年盧中冠的小廝那樣,真的“反咬一口”,而是心甘情愿的為大伯頂罪。
但是,盧升平難道就沒有后手了嗎
他甚至只需要再偽造幾封書信,說是小廝季青主動交出來的,到時候誰還會管一個小廝到底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