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喜公公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爆喝出聲。
隨即才發現,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安靜無聲。
甚至就連陛下身邊的福貴公公對垂手靜立,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一般。
低頭再看自家主子,只見鄭貴妃面無血色,表情兇狠的瞪著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言的花錦鳶,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的動靜。
只不過,喜公公怎么看都覺得她眼底透出一股色厲內荏和瘋狂,讓他渾身發冷。
而花錦鳶則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繼續說了下去,“陛下至純至孝,顧念太后,憐惜承恩侯府被同族占去蔭官名額,故而一時糊涂,暗示當年時任太傅的盧中冠將春闈試題暗中泄露于舉子李仲文。”
她輕輕一擊掌,便有小廝捧著厚厚一疊案卷呈到了陛下面前。
“這里是李仲文以及一眾宮婢的口供,包括太后娘娘和陛下身邊的近侍。因案發時間已久,更多物證皆已被毀,陛下您若有異議,請恕臣無法進一步舉證。”
這一幕若是放在現代,自然荒謬至極。
犯人和審判者系同一人,原告和檢方還直言證據不足,這般審案,怎么可能審出一個公正的結果
然而,陛下卻點了點頭,示意小廝捧著案卷給眾人傳閱。
“花侍郎所言屬實,此事確系朕所為。”
校場上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也沒有人真的去仔細翻閱那疊口供。
盧升平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重審,打從一開始就處處透著敷衍。
然而,他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樣,靜靜站著,垂著眼瞼,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小廝捧著案卷依次經過眾人。
李顯繃著臉,攏在衣袖里的雙手握緊,竭盡全力按捺住心中的焦躁。
花錦鳶到底想干什么
重查十多年前的案子,就查出這么一個結果
真想問罪陛下,那就在朝會上學那些御史,來個死諫,興許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若是想私了,那便將盧中冠的孫子勸服便是。再頭鐵,難道還能硬和陛下叫板不成
可花錦鳶偏偏既不公示,又不私了,聚了這么些不尷不尬的人,就大大咧咧的開始說案情
李顯突然想起刑部去家里請人時,父親以身體不適推脫了,莫非他早就猜到花錦鳶要說什么,所以才有意避讓,不想淌這攤渾水
只有在大理寺埋頭公務的自己,傻乎乎的一腳踩了進來
所以這死丫頭今日的目標到底是誰
想到這里,黑了臉的李顯不由微微抬頭,快速的掃遍全場。
只一眼就看出,全場臉色最難看的人,非鄭貴妃莫屬。
就連算計不成,反被禁足許久的大皇子都比不上她。
李顯微微一愣,一時想不出鄭貴妃和十多年前的舞弊案能有什么牽扯。
就見花錦鳶又輕輕一擊掌,捧著案卷走遍全場的小廝便如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