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三爺的眼睛睜得溜圓,就快冒出來,手指就差指到秋水的鼻子上,“太放肆了,太放肆了,一個小小的賤婢也敢頂撞本官”他倒拿出了幾分官威,好像這樣才能鎮壓住秋水。
榮昭皺起眉,顯然這一聲賤婢觸動她的神經,剛要發作,瞥到榮侯爺向她看了一眼,這才沒有反唇相譏。
秋水嚇得縮了縮肩膀,卻仍舊不服氣,一字一頓道“奴婢不敢。”
榮三爺冷哼一聲,收回視線,轉到榮昭身上,“你被貓撓的事已經過去這么久,想不到你仍舊懷恨在心,上次到云溪院鬧了一番不算,這次連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我真是沒想到你能惡毒到此地步。”
他轉向榮侯爺,“大哥,她是你的女兒,這件事你要怎么處置”
“我說了,我沒有推她。”榮昭憤怒,伴著銀獸香爐口中飄出的縷縷輕煙重重的呼吸,“三叔怎么就憑柔姨娘和她的下人幾句片面之詞就斷定是我做的,這未免對我也太不公平。”
榮三爺不置可否,卻聽縮在床上的柔姨娘痛哭一聲,如孤鳴大雁凄楚,一雙飽含恨意的目光看著榮昭,“上次的事你嫌一只貓不夠,所以就拿我的孩子償嗎你心腸這么歹毒,難道不怕以后會有報應嗎”
她嚶嚶噎噎的哭泣,撕心裂肺,聞者也不免動容。是啊,誰會為了陷害一個只是有一點過節的人,而殺了自己的孩子哪。況且對于一個妾來說,孩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榮三爺面露痛惜之色,輕撫她的后背安慰,再看向榮昭,眼睛里掩不住有冰冷的鋒芒,“她冤枉你對她有什么好處嗎以前我只以為你只是驕縱跋扈而已,如今看來卻是這般心狠手辣,毒如蛇蝎。”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話,就像是一頭吐著信絲的毒蛇向榮昭襲來,榮昭心頭一震,身子輕輕晃了晃,她看向榮侯爺,有不可抑制的淚光漫上,喃喃道“不是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推她下水。”
柔姨娘慟哭之聲蓋過,“為什么為什么有什么仇什么怨,沖著我來就好,為什么要我的孩子的命他是無辜的,無辜的”
她的苦痛之色不禁讓人動容,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在演戲,聲音因哭泣而變得沙啞,眼淚好似怎么流都流不完。
滿屋子都是柔姨娘的哭聲,甚至榮三爺的眼中也有淚珠流下,更有甚者見到此情此景心生憐憫,默默的擦拭著眼角。
此時不論榮昭再說什么也無濟于事,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經成了兇手。
榮老太太的來到可謂是雪上加霜,平時她面對榮昭永遠都是慈愛的,但聽了來龍去脈,對榮昭也露出如同榮三爺一樣的眼神。
到底是她的孫子,即便平時再不喜歡柔姨娘,再想將柔姨娘趕出府去,這個孩子也是他兒子的種。而榮昭哪,素日嘴里說著孫女孫女的,但其實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試想,這種情況下,她安能不跟著怨恨榮昭。
榮昭有口難辯,就是換成她是旁觀者,她也不相信柔姨娘會為了陷害她搭上孩子的性命,況且當時那種情況,要不是她下水去救,柔姨娘自己都差點被淹死,她害她何至于用這么極端的辦法。
有那么一瞬,榮昭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她真的推了柔姨娘。
當所有人認定你就是兇手,再多的解釋否認都是徒勞。眾人那些隱晦的目光向她砸來,壓在她的心頭喘不過來氣,而來自榮侯爺的失望之色更像是讓她失去空氣的最后一絲縫隙。
“不管你承不承認,這件事父親都要給你三叔和柔姨娘一個說法。從今日起,你去明心堂靜思己過,每日跪在佛前,自我懺悔吧。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