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溫貴妃已經坐不住,幾乎是從椅子上掉下來,她跪在地上,以額貼地,“圣上,您千萬不要聽信皇后之言。她是自知死罪,所以存心報復臣妾,欲借此打擊瑾瑜,您圣明,千萬不要聽信她的話。”
她銳利的眸子仿若兩根利箭,齊齊向皇后射去,狠狠道“皇后,當年之事是圣上決斷,婉妃與人茍且,是無需再辨的事實。你今日卻歪曲事實,意圖污蔑我,你難道還想替那個賤婢翻案不成”
皇后根本不看她一眼,只凝望著孝景帝,因為她太了解孝景帝了,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翻案那是他最想要的。他早就想為婉妃翻案了。
她并沒有反駁溫貴妃的話,只道“臣妾并沒有說謊,若是圣上想要知道,大可以審問一下各位妃嬪,想必她們比臣妾更了解當時的事。”
溫貴妃牙尖嘴利,“審問必然是要用刑,用刑必然招供。大刑之下,豈有真話,還不是想要什么樣的供詞就有什么樣的供詞。”
皇后一時語塞,還是榮昭嘴快,“主子不能用刑審問,做奴才的卻可以。相信各位娘娘身邊還留著當年伺侯的老人,主子做什么事,這些奴才最清楚。”
榮昭拉著還在魂游天外的蕭珺玦走到大殿中央,展袖拜倒,伏首懇求,“請父皇重查當年之事,還母妃清白。”
她側目看了眼蕭珺玦,用力一掐他。蕭珺玦回視她一眼,抿了抿嘴唇,叩首在地,道“請父皇重查當年之事,還母妃清白。”
他話音一落,蕭玹琦也走到殿中央,當年的事惠妃也有參與,見他也出列,急忙喝了一句,“玹琦沒你的事,你不許參與。”
蕭玹琦只不過是名義上她的兒子,以他的性格,誰能管得了。他不顧惠妃難看的要死的臉,并未跪,俯身道“兒臣也請父皇重審當年一事,還婉妃娘娘清白。”
榮侯爺想了想,也站了出來,“臣附議。”
他話音一落,榮二爺,護國公兄弟,大理寺卿等人也紛紛懇請,“臣請求圣上重審,臣請求圣上重審,臣等附議。”
孝景帝愣在那里,一時竟緩不過來神,他的腦子里只回想著蕭珺玦叫的那一聲父皇,這一聲對他來說就像是久旱甘霖一般,他渴望已久。
“朕準你所求。”孝景帝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蕭珺玦,臉上有控制不住的喜悅。
榮昭睨了眼蕭珺玦,輕輕拽了下他,小聲道“快謝恩啊。”
蕭珺玦激蕩的心情蘊育在嘴角,久久都沒有散去,直到榮昭拽他,他才收起那么笑意,“謝圣”圣字說了半個字,他停了下,抬起頭望了眼孝景帝,“謝父皇恩典。”
未等到孝景帝讓他們起來,榮昭舉目去看,目光所到之處只覺得心底一片酸澀與悲涼。大殿之上,孝景帝獨立高臺,細看去,雙鬢竟出現幾撮花白的頭發,他才四十出頭啊,竟生出了白發。
在她的印象里,皇帝舅舅最慈愛不過,總是對著她笑,但卻看不到有任何細紋,是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深的紋路竟爬上了他的臉
他的眼睛此時異常的明亮,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更像是有溢于言表的激動浸染了一般。
榮昭知道那明亮閃爍著什么。
半晌,孝景帝終于有了反應,他往前走了一步,卻停了下來,揚起手,“起來吧。”仔細一聽,喉嚨里有顫抖的聲音。
相對于此次的事,孝景帝更看重婉妃的陳年舊案,當庭下令先將太子囚禁東宮,皇后也關押在她自己的宮殿里,等婉妃一案查清再審判。
婉妃一事不涉朝政,用不著三司會審這么大的陣仗,皇后被囚,眾多妃嬪涉案,孝景帝最信任的就是跟隨他幾十年的常恩,所以這件事全權交由他來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