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不覺得自己說錯話,她性子直率,又沒讀過書,腦子心里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同時也不會看人臉色。
她說王妃比村花好看百倍,就是最好的贊美了,不覺得自己說話又任何的不妥,當然,溫氏的話,也聽不懂是幫她圓場。
甚至,她不喜歡像溫氏這樣說話文鄒鄒的人,說話就是為了讓人聽明白,又什么洛神,又什么差之千里,聽都聽不懂,好像就是在這賣弄學問哪。
榮昭喜歡被人捧著,但也得被捧得舒心,顯然,她喜歡溫氏,不喜歡口無遮攔的白氏。
而白氏還毫不自知,全屋子里,只聽她一個人的聲音蓋過所有人了。
以前在鄉下喂豬喂鴨,不大聲點都沒有威懾,真不住那些牲畜,所以現在依舊是個大嗓門。
大凡城里哪家發生什么新鮮事,她都能跟說書的似的演一遍。
榮昭心中鄙夷,又要在眾人面前顯示她王妃的高貴氣質,不愿與其計較,顯得她這個藩王王妃氣度小,就當是個跳馬猴子在面前表演,容忍她再三。
眾人見楚王妃的臉色不好看,都沒了聲,只余她自己在那說個沒完。
“俺聽俺們家那口子說,王妃懷的是雙胎呀,那可得精細著點。這女人啊,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繞了一圈,王妃生兩個,就是繞了兩圈,可危險著哪,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失三命,可得好好養著。”說的歡了,白氏早把她相公的囑托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放肆”聽罷,榮昭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
要不是今天是年初一,她現在恨不得就將這個白癡拉出去斬了。縱容了她這么久,依舊是極限,還說出如此難聽的話,當真難忍。
白氏才知忘形失言,連忙跪下,“俺,俺不是那個意思,俺沒咒王妃。”
王妃惱怒,誰敢安穩坐著,跟著下跪,“王妃息怒。”
眾人都氣憤白氏,平時和她們在一起總胡說八道也就算了,看在她是知州夫人的份上,她們也不予計較。今日是在王妃面前,還依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還連累她們。
真是,村婦就是村婦,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只有溫氏為她求情,溫氏道“請王妃息怒,段夫人并非有意,她原本是好心,只是”溫氏一時也詞窮了,不知道改怎么為她辯解,“只是一時妄言,請王妃不要怪罪她。”
她一方面為白氏說話,另一方面又寬慰榮昭的心,“今兒過年,百無禁忌,說什么也作數。”可謂是面面俱到。
白氏不會說什么漂亮話,看著溫氏,很感激她為自己求情。
秋水給榮昭換了杯新茶,榮昭啜了幾口,才稍稍消氣。
“各位夫人請先起來吧。”孤鶩道。
白氏不敢起,抬頭望著榮昭,她真是恨死自己這張嘴了。相公千叮萬囑不能得罪王妃,到頭來還是得罪了,完了完了,相公的官職會不會不保啊
一定會的,一定會的,相公說,現在楚王是益州的藩王,就等于是他們的皇帝。她得罪了皇帝的心尖子,是不是會連累他們一家都人頭落地啊
“王妃,俺真的不是有心的,俺就是想讓你多休養,俺沒別的意思。”白氏啜泣道。
知道大過年哭不好,又不敢哭出來,憋屈憋屈的,哭聲和蚊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