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心口劇烈地跳動著,手捂在胸口,“怎么會突然發生這種巨變,太不可思議了。”她愣愣的呢喃,“謀反齊王竟然真的干得出來,他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唾罵嗎”
猛然晃過神,榮昭迫視蕭珺的眼眸,“那我爹怎么樣他有沒有事”
蕭珺玦眼中流露出哀切的目光,隱隱覆在一層氤氳,他幾次欲言又止,張口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
蕭珺玦抱住榮昭的手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一些,“昭昭,我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榮昭的呼吸變得急促,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眼淚已經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他的神情仿佛已經告訴她了。
“岳父他”蕭珺玦說不出來話,低下頭,尾音含著哭腔,艱難說出,“為保護皇上犧牲了。”
恍若一道晴天霹靂,砸在榮昭的頭頂。她的眼淚傾然而出,貼在臉上冰涼。
她卻笑了,含著淚花的笑容,凄涼如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你胡說,不可能,前兩天我才剛收到爹的信,他不可能有事。”
她一瞬間變臉,陰戾的逼視著蕭珺玦,“你說謊,你為什么要拿這種事說謊,很好玩嗎蕭珺玦,你不能和我開這種玩笑,我真的會生氣,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蕭珺玦一把摁住她的手,悲切道“我也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你,但這件事很快就會傳來,我不想你最后才知道。雖然事實很殘忍,但昭昭,你必須要堅強的面對。岳父已逝,是事實,我希望你千萬保重自己,岳父若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就像是有一把鈍刀一道一道的狠狠的銼磨在她的心頭,疼得她四肢百骸都痛不欲生。這樣的事實,她承受不起,她寧愿永遠都不知道。
“不會的,不會的”榮昭搖著頭,眼淚因拼命搖動四濺,“不會的”
見她如此,蕭珺玦更是痛心,抱住她,“昭昭,我知道你很難接受”
“不會的”榮昭大喊一聲,她緊緊抓住蕭珺玦的手臂,指甲掐在蕭珺玦肉上,尖銳如一把刀,狠命的用力。
她掙脫開蕭珺玦的懷抱,使勁的捶打他,如發了瘋一般,“你騙人,你騙人,蕭珺玦你騙我我恨你,我恨你”叫聲尖利如刀斬斷絲綢,更似夜鷹的悲鳴劃破天際。
蕭珺玦任她發泄,在她無力的時候將她摟住。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殘忍我要我爹,我要他活著。”她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仿佛是咬仇人的肉一般,腥甜的味道彌漫進口腔,順著嘴角滴在蕭珺玦的皮膚上。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一早就讓他退出朝堂,我應該這次帶著他來益州。”榮昭將所有的事都怪在自己身邊,她自責,甚至恨她自己,“我為什么蠢,我是我害死我爹的,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蕭珺玦含淚,他后悔自己將這么殘忍的事告訴她,讓她如此痛苦,不能自拔,“不關你的事,不是你害死他。”
“是我是我”榮昭已經歇斯底里,“如果不是我,他早就退出朝堂,過閑云野鶴的生活了。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如果不是她重活,改變了一切,爹會和上輩子一樣,隱居起來,他會長命百歲,會安享晚年。
蕭珺玦心痛難忍,他知道此時說再多的話也起不了作用,他緊緊的抱住她,只希望多給她幾分力量。
她永遠都想不到,那竟然是臨別的最后一面,現在腦海中全是榮侯爺送她離開時目送揮手的模樣。
那個在她小時候夜夜悠著她睡覺,手把手教她騎馬射箭,那個喂她吃飯,握著她的手寫下她名字,那個寵愛了她一生,為她付出所有父愛的人,她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她再也不能和他說話,再也不能靠在他的肩上撒嬌,再也不能聽到她叫他爹時回應她。
五臟六腑仿佛住進一只野獸,那野沖破牢籠,用尖銳的利爪撕扯她,從內到外,一層又一層。
那野獸狠厲,抓住她的心,一把揪下來,榮昭心頭大痛,心中一翻涌,隨著腥甜之味,一口鮮血噴出,蕭珺玦青白色的衣襟如紅色的花海層層綻放,榮昭看著那花,眼中眩暈,只覺得頭疼欲裂,不但是頭,全身,從里到外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疼痛攪亂了她的意識,她只覺得在劇烈的痛楚后,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襲上來,眼前慢慢變黑,她不由自主的倒在蕭珺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