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時舟又縮回被窩里,蒙住腦袋甕聲甕氣問“怎么還有病人照顧陪護家屬的道理”
這位陪護家屬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四仰八叉的占著病人的床,卷著人家的被子還伸頭枕著人家的枕頭。
秦宴城的指尖在陽光下更顯得白的幾乎透明,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搭在湯勺上如白玉一般的質地,時舟露出兩只眼睛瞇眼去看,從被窩里召喚說“過來給我玩玩你的手。”
秦宴城無奈“起床去洗漱,一會飯菜涼了。”
話是這么說,還是有求必應的走到床前把手伸進被窩里。
有一種伸手進兔子洞的感覺,麻酥酥的,里面的小兔子兩只小爪抱住他的手,用臉蹭了蹭,又使勁親了幾口這才罷休。
時舟以前就一直夢想著這么明目張膽的玩秦宴城的手,終于實現了簡直不要太開心,心滿意足之后這才懶洋洋的起床洗漱。
擦擦臉飛奔過來吃飯,外賣吃膩了之后其實還是張姨做的家常便飯好吃,要是什么時候能吃一吃秦宴城做的飯就更好了。
但他吃的香,秦宴城卻只能在旁邊看著,下午一點半就得做無痛胃鏡了現在是什么都不能吃了,保持空腹的狀態才行。
“你緊張嗎”時舟問。
不知道秦宴城緊張不緊張,反正時舟已經緊張的腳趾都瘋狂抓地了,化緊繃的情緒為飯量一口氣連吃三碗飯,吃完之后笑嘻嘻的說自己“三碗不過崗”。
秦宴城摸了摸時舟的后頸,安撫道“別怕,今天只能看胃鏡,出不了活檢的結果。”
到底是不是胃癌,胃鏡只能粗略看看,活檢之后才能確定。
時舟張了張嘴,使勁灌了兩口張姨給他榨的橙汁才沒有說話根據互聯網看病的啟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據說要是真的是胃癌而且很已經中晚期了,胃鏡或許能看到,活檢只是一錘定音。
本來活檢至少得三天以上才能出結果,但秦宴城想早點知道個結果,醫院這邊可以給他走后門到一天就加班加點的出結果,明早一切就清清楚楚了。
要是結果好的話,時舟就不必提心吊膽的做噩夢了,如果結果不好的話,多一天安排后事也總歸是好的。
兩人一路走到胃鏡科室,秦宴城的心臟跳的不太舒服,饒是向來冷靜而處變不驚的人此時也心慌的厲害。
他不是怕結果不好,他只是克服不了心理障礙,從心底無法抑制的恐懼這種被麻醉和昏睡這個事情本身。
麻醉劑是牛奶似的乳白色的,秦宴城躺在床上,單單是看著那針尖就已經臉色相當難看了,喉結滾動顯然是因為應激反應的反胃想吐,時舟輕輕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用力攥了攥他的手。
他這些天其實已經基本克服輸液和治療的困擾了,但這種程度帶著些許強制性、甚至是要打麻藥的程度還是讓秦宴城難以接受。
不同于五星級酒店似的病房,這里滿是白色、消毒水和酒精的氣味,秦宴城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險些失去意識。
注射器還沒碰到他的皮膚,方才一直咬牙強忍著的他終于到了忍耐的極限,猛的坐起身一陣抑制不住的劇烈干嘔。
頭很暈,恐懼和滔天的憎恨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秦宴城一手按著到抽搐痙攣的胃部,一時之間覺得腦子亂七八糟,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生不如死的痛苦把他包圍住。
時舟見他又犯病了,眼看著就呼吸困難要昏過去了,連忙把他抱在懷里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別怕,秦sir,我一直守在這里,誰也不會傷害你,只要睡二十分鐘就好。”
秦宴城目光迷離,被時舟按回床上輕輕揉了揉胃部以示安撫。
他立即伸手緊緊攥住時舟的手,熟悉的感覺讓他勉強找回些許神智,聲音有些發抖“你別走時舟”
時舟心疼的摸摸他的臉“我不走,我哪也不去。秦sir,我會一直守在這里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