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血緣相連的親人,但是他卻連個奴仆都不如。
秦擇已經嘆無可嘆,他面對秦蝎時嘆息的次數太多了。
秦擇撫摸著秦蝎的后腦,柔聲道“阿蝎,爹或許是有一點后悔了。”
本來快要止住哭聲的秦蝎聽到這句話,愣了一會兒,隨后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甚至自己都把那個想法壓在最深處,平時不敢想。
秦蝎曾經妄想過有一天,他爹或許會認他,會跟他說后悔過去太嚴苛對他。
他做夢都不敢這么夢,現在耳邊卻聽見了。
秦擇抱著他,任由他哭,直到秦蝎哭累了,哭倦了,徹底昏睡過去。
這個晚上秦蝎什么夢都沒做,一覺至天明。
只是昨晚哭太多的后遺癥,秦蝎眼睛還有點睜不開。
更要命的是,記憶回籠,秦蝎臉色爆紅。
他昨晚干了什么
吱呀一聲,秦擇從外面回來,身后還跟著小二。
小二殷勤道“公子,小的伺候你洗漱。”
秦蝎含糊應了,他現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宗主。
但小二很快就離開了,父子兩人對坐吃飯。
秦蝎猶豫一會兒,給秦擇夾了一個肉包“宗主嘗嘗。”
秦擇似笑非笑“怎么,非要我大早上給你喂幾壺櫻桃酒才成。”
“酒后吐真言,嗯”
秦蝎嚇的差點咬著舌頭,起身跪下“宗主,屬下昨晚”
秦擇打斷他,把人扶起來“你醉了,我沒醉。”
秦蝎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秦擇直勾勾盯著他,眸中涌動著一種晦暗的光“秦蝎,我想我應該是真的有幾分悔意。”
秦蝎像個木雕,好久才聽見艱澀的聲音“為什么”
他過去不懂宗主為何如此憎惡他,現在也不懂宗主為何突然悔了。
秦蝎以為他該是很開心的,甚至欣喜若狂,但這會兒居然有點兒懵。
秦擇握著他的手,透著兩分語重心長“阿蝎,人是會變的,尤其生死邊走過一趟。”
秦擇說起練功走火入魔之事,半真半假唬住了秦蝎。
“去歲便想認你。”秦擇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譏諷還是自嘲“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們沒有離開客棧,秦蝎整個人都暈乎了,他站在窗邊吹風,但腦子一直發熱發燙,不停回蕩著早上他爹宗主說的話。
宗主后悔了,他說他想認我。
美夢成真,美好的不真實。
秦蝎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他嘴角總也壓不下去。
晚飯時候,秦擇溫聲道“飯后我們出門。”
秦蝎“嗯。”
秦擇解釋“今晚城里舉行蜜桃會,十分熱鬧,聽說猜燈謎作詩作的好能贏走最大最多汁的桃子。”
秦蝎臉色微紅“宗主,屬下”
他冷不丁對上秦擇的目光,笨拙地改口“我,我不會作詩也不作對子。”
他沮喪地低下頭。
秦擇“這有什么,你不會,我會就行了。”
秦蝎眼睛亮了亮,晚上逛街,他看著他爹才智過人,壓過一干書生,贏走了蜜桃。
秦擇知道秦蝎對桃毛過敏,親自提著。回去給人削皮,讓秦蝎吃了個夠,秦蝎從未有過的滿足。
秦擇帶著秦蝎品嘗沿途的美食糕點,明明有近路,卻非要雇一艘小船,中途還帶著秦蝎一起學習劃船。
秦擇會在下雨的時候,帶著秦蝎在屋檐下烹茶,下棋。像是尋常父親教導孩子一般,也會與秦蝎說笑,氣氛溫馨的讓秦蝎幾乎以為自己掉進了蜜罐里。
他夢寐以求的情景都實現了。
秦蝎終于不再羞于開口喚爹,反而會偷偷地多喚兩聲。
秦擇帶著他游山玩水,千里之外的秦莒被山堆般的公務逼的爆炸,然后“炸”過之后,仍然要繼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