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過,如今那些細紋舒展著,竟也透出兩分慈祥。
果然是他腦子壞了,出現錯覺。
秦蝎否定自己的猜測,試探著伸出手,拿走了半邊桃子,放到嘴邊時,他鬼神神差又看了一眼秦擇,目光交錯,秦蝎張嘴咬了一口。
就是這桃子下了毒,他都認了。
當然桃子是沒毒的,甚至清甜可口,有濃郁的桃香。
秦擇喚他“老站著干什么,過來坐下。”
秦蝎乖乖應是。一大一小并排坐著。誰也沒說話,但氣氛卻很好。
不知從哪里飛來了鳥雀,留下鳴啼。給這靜如死物的野外帶來生機。
秦擇支著頭,聲音溫和,“秦蝎。”
秦蝎立刻坐直“宗主有何吩咐。”
秦擇看著遠方“白日休息,早晚趕路。若是遇到城鎮,進城歇息。”
秦蝎“是。”
過了會兒,他又猶豫起來“宗主的傷勢”
這問話其實是大忌,秦蝎都做好了秦擇發怒的準備,但他頗為擔心。
宗主趕路并不急,但宗主的內力又不能用,秦蝎實在摸不準宗主的傷情。
他擔心路上有什么意外。
秦擇像是知道他所想“我并無大礙。”
怕秦蝎不信,秦擇杜撰“是功法原因且我心里有數,所以我不急,明白了嗎”
秦蝎聞言松了口氣,他都沒注意到秦擇的自稱變了。
黃昏時候,秦蝎帶著秦擇飛行,經過一座縣城時,秦擇令秦蝎進城了。
這座縣城環水,秦擇選了一家臨水而建的客棧。
他沒什么胃口,點了幾份素食,小二也是個人精,推薦道“客官,小店的櫻桃酒十分獨特,客官欣賞河景時來一壺酒,應是愜意。”
秦擇挑眉“那就來一壺櫻桃酒。”
櫻桃酒帶著果香的甜,不像酒,倒像是果汁。
秦蝎飲了一口,眉眼都舒展開。
秦擇笑道“今夜美景,你好生陪我喝個痛快。”
或許是景色宜人,又或許是秦蝎自以為的自欺欺人,他沒有拒絕,而是順勢應了,小二歡喜地上酒,秦蝎一杯接一杯下肚,像喝水般。
秦擇垂下眼,看著酒水中的倒影,閃過一抹促狹。
秦蝎的過往太單調了,只有練功,練功。他不知道他對毛桃過敏,也不知道就算是果酒,那也是酒,反而因為果酒的香甜,帶了偽裝,讓人以為果酒不醉人,于是乎大口大口飲。
秦擇發現秦蝎醉了,是因為這個小家伙木呆呆的。雖然一般時候秦蝎話也很少。但表情嚴肅和呆呆還是有區別。
秦擇伸出手會揮了一下“秦蝎”
好一會兒,秦蝎才反應過來,“宗主”
他聲音軟軟的,像棉花糖。
秦擇起身靠近他一點坐下“真的喝醉了”
秦蝎眼睛半耷拉著,臉頰熱熱卻不顯紅,秦擇揉了揉他的腦袋,有些繾綣地喚著他。
迷糊的男子眼珠動了動,討好的蹭了蹭秦擇的手心,然后咧開嘴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河風清爽,明月高懸,銀色的月輝迷了人眼。
秦蝎偏著腦袋看著秦擇,忽然,他張嘴喚“爹。”
很清脆的一聲,沒有猶豫,像是心里那么想,嘴上就喊了。
月明星稀,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那被河風吹起的層層漣漪是秦擇波動的心。
他被很多孩子叫過爹,但是不得不承認,每一次都會給他不同的體驗。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樹葉,也自然不會有相同的“孩子”。
所以每一聲爹也是不一樣的。
他的眼睛里映著碎光,仿佛比星辰還亮,柔和寬厚。秦擇順應自己的心,傾身抱住了秦蝎“爹在,阿蝎。”
秦蝎靠在男人的肩頭,聽著耳邊的呢喃,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那淚意如洪水決堤,迅猛突擊,秦蝎幾乎泣不成聲“爹,爹”
秦擇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爹在。”
也不知秦蝎聽進去沒有,他只是哭,一邊哭一邊喚著爹。他像是哭訴多年的委屈。
怎么會沒有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