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眉頭皺起,“箭上有毒。”
游封輕輕嗯了一聲,一雙桃花眼直直地看向白湫,默不作聲,眼中的情緒卻比墨還要濃稠。
“要將毒血逼出才行。”原身什么都學了個半碗水,醫術方面也不甚精通,但好歹這淬了毒的箭傷還是會治。
白湫從水囊中倒出半碗水,拿了匕首出來,用燭火消毒后放在水里冷卻了會兒后,對準游封的傷口,那里已經不再流血,而是腫了起來,淤血堵在皮膚下方。
游封自己點了身上的幾處大穴,讓毒素不至于蔓延,裸在外面的臂膀處,白湫對著傷口卻遲遲不敢下手。
她握著小巧的匕首柄,手指緊了又松,她不是學醫的,面對傷口處理起來多少有點兒犯怵。
“我不太敢。”
白湫咽了咽口水,換來游封一點兒輕笑,“又不是要你剜骨挖肉,怕什么。”
他將胳臂朝朝刀尖處送了送,示意她趕緊動手。
白湫深吸了口氣,用匕首輕輕劃開游封中了毒的皮肉,一邊劃一邊問“疼不疼啊”
游封的心驀然軟了,他握住白湫的手,將匕首尖用力地刺進肉中,然后劃拉了一道,“這樣淤血才能出來。”
那一道,深可見骨,白湫看著都疼,偏偏他表情淡然,像是一點兒感受不到。
白湫將裝了水的小碗端過來,那些毒血便這么順著手臂流了出來,游封體內魔氣流轉,將那點子微不足道的毒素都給逼到同一個地方。
游封承認,本來這一刀是用不著的,箭簇上的毒素他靠自身也能夠化解,并且這樣的小傷口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但是,看見白湫忙前忙后要幫他治傷的樣子,他什么都沒說,乖乖的用了最原始的辦法來將毒逼出來。
多少次受傷的時候,他親手將腐肉剜去,眉頭都不皺一下,但這次卻好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
白湫幫他將傷口包扎好后,游封因失血而變得臉色蒼白,瞧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她便將人扶到床上休息。
看著游封虛弱的樣子,白湫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以他的修為,那些黑衣人本來是不該傷到他的。
可是為了扮演病弱,他卻沒有躲開。
其實在魔界這些時日,白湫也能感受到游封尷尬的處境,若不是有黑鷹在他身邊,魔族那樣恃強凌弱,他該是過得最艱難的那個。
白湫不知道游封接下來有什么樣的計劃,作為反派,他肯定不像看上去那么純良無害,在書中,對鄞塵那場單方面碾壓之前,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么,白湫一概不知,但想來和白落脫不了干系。
白落與她都是青丘一族,長相自然是有幾分相像的,當初游封肯娶她,說不定就有將她當做替身的念頭。
替身在正主跟前能有什么存在價值呢,白湫復雜地垂下眼眸,道“你以后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了。”
話是對游封說的,此時的游封很乖,像是被順了毛的狗勾,一雙純黑的眼眸格外惹人憐愛,他頓了會兒,輕聲說“我若不受傷,怎能讓他放心去找寶器呢。”
白湫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沒等細想,門口先傳來了敲門聲,是白落。
白落手中拿著一瓶傷藥,她應當是已經為自己治療過了,看上去要比方才好上一些,“他怎么樣,傷得重不重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到底是有往日的情分在,就算是朋友,受了傷慰問一番也是應該的,白湫沒有理由將人攔在外面。
于是她側身讓白落進來,外頭好冷,但白湫還是走了出去,她決定給倆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自己就不進去礙眼了。
山頭風雪茫茫,白湫從船上下來,百無聊賴地開始堆雪人,她彎腰的動作帶動手臂,一樣東西從袖子里掉出來,無聲地落在雪花上。
在寂靜的風雪當中,白湫沒有錯過那點兒沉悶的響聲,于是蹲下身來,將東西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