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鄭元才終于有勇氣朝游封看去。
其實看見游封的第一眼,他就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也許是那雙和公主如出一轍的眼睛,又或許
他長得和自己挺像的,下巴眉毛,細看的話都能找到些相似的地方。
這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脈。
但鄭元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成為一個父親了,他從游封的生命中缺席了這么多年,怎么有資格再成為他的父親,奢求他叫自己一聲呢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在游封的手里,能讓自己的負罪感稍微減輕些。
游封聞言沒動,緊緊咬著后槽牙才沒讓自己的情緒崩潰,他冷笑一聲,“我為什么要殺你,你得活著才行,活著為我阿娘懺悔”
鄭元沉默不語,緩緩閉上了雙眼。
阿羅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心里挺內疚的,若不是她方才提到那個話題,倆人可能也不會為此吵起來。
她想了一下,那次喚醒自己的血雖然不多,但味道很特別,大概就是游封所說的命格原因,這才導致一個人獻祭也能讓她擁有實體。
阿羅抬手看了看自己若隱若現的手掌,微微嘆了口氣。
這回的鮮血,似乎也不能長時間她以實體的狀態出現呢,看著自己快要變得透明的手,她悄悄藏進了袖子里面,有點兒不想再度回到沉睡的狀態之中。
正當阿羅想著該怎么緩和氣氛的時候,殿內忽然吹來了一陣怪風,風很大,將眾人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連眼睛也不怎么睜得開。
“怎么忽然起風了”白落用手擋著臉,瞇眼朝殿外看去。
殿外晴空萬里,除了太陽的位置發生了些許變化,其余的似乎都和他們進殿之前一樣。
白落轉頭,恍然發覺,風似乎不是從殿外吹來的。
穿過左側的屏風,她便看見唯一一個沒有出來湊熱鬧的班冬,此時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黑氣
以及鋪天蓋地的妖氣
妖氣
班冬是魔,為何身上會有這么濃的妖氣
白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正想著再仔細看看,卻被突如其來的風吹得倒退幾步,眼前人影一閃,班冬人就不見了。
大家也注意到了屏風后的異樣,游封將白湫護在懷里,用袖子擋住了那突如其來的怪風,余光瞥見身邊有道黑影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抬手往那人擊去。
一招沒中,黑影閃身速度極快,但卻不是沖著他們來的。
“這種人,留著還不如殺了。”
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風還在呼嘯著,但大家已經能夠看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說話的人是班冬,她手中拿著慣用的長刀,“噗呲”一聲刺進了鄭元的胸口。
鄭元明明察覺到危險,卻半點沒有躲避退讓,而是硬生生讓那刀刺進了自己的皮肉當中,洶涌的痛意襲來,但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變化。
身體上的痛算得了什么,他的一顆心早就因為游封的話而撕裂成了幾瓣,變得千瘡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