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穿著道袍,眉目間是凜然且不可侵犯的正氣,論長相,他是少見的英俊,論氣度,又是如同高嶺之花一般,極難攀摘。
鄭元掃了眼床榻上的女子,而后背過身去,低聲說了抱歉,“我無意闖進,只是在外察覺到了鬼氣,方才魯莽入內,你沒事吧”
洛婉膽子大了些,帶著些哭腔道“我沒事。”
鄭元聽后,腳步略頓了頓,便欲離去,忽聞身后女子一聲低低的請求,“道長,能否請您幫我將屋內的燭火點亮我怕。”
鄭元本想說,可以將外間那位睡得很沉的侍女叫醒來陪她,后又覺得似乎沒有必要,便走到一旁的燭臺前,將那幾盞蠟燭點燃。
火光給漆黑的夜晚帶來了光亮,同時也帶來了溫暖,洛婉盯著鄭元的側臉,心中已經大致猜測出了此人的身份,于是她不顧酸軟的雙腳,下了床榻,走到鄭元身側,道“道長,驅鬼的符咒,您能再給我一張嗎”
鄭元也是個聰明人,沒有拖泥帶水,只是從袖中取出個折疊成三角形的符咒,放在了桌上,“我就在旁邊屋中,今夜不會再有鬼怪打擾,公主可安心入睡。”
他說完,闊步離開了房間。
洛婉目送著他離開,將那還帶有體溫的符咒緊緊握在了手里。
那一夜,是洛婉有記憶以來,睡得最舒坦的一夜。
明明知道外頭天亮了,但她卻仍舊不愿意醒來,不被鬼魂侵擾,沒有噩夢的睡眠時間對她來說彌足珍貴,她甚至想要就此睡去。
洛婉睡得實在太久了,阿蓉即便心疼公主,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但又忍不住進到屋內看看洛婉的情況,這一看,頓覺不好。
洛婉小臉通紅,發起了高燒,已經被燒得迷迷糊糊了。
之前阿蓉進來的時候,聽著洛婉均勻的呼吸,只當是那些鬼魂不敢入道觀內來,所以公主睡得沉了一些,誰知是起了熱。
洛婉體質算不得差,在宮女們的精心養護下,一般很少生病,但每一次病都來勢洶洶,阿蓉不敢怠慢,立刻叫了小道長,詢問觀中可有醫師。
小道長面露難色,“醫師都在山下,一來一去要耽擱不少功夫,我們有些頭疼腦熱的都是自己抓幾服藥吃了悶汗便罷。對了我記得元師兄懂醫術,先前還去山下給地方百姓治過疑難雜癥。”
阿蓉管不得這么多,連忙叫小道長去將那元師兄請來,先為公主診治再說,她方才去探過洛婉身上的溫度,高得有些嚇人,她怕耽擱下去會將公主燒出個好歹來。
不一會兒,小道長從隔壁帶了個身量修長的年輕男子過來,他背上背著一柄長劍,步伐穩健,器宇軒昂,那一身道袍穿在他身上,倒真似個仙人。
“這位便是我元師兄,公主病了,勞煩元師兄來看看。”小道士指著身側的鄭元,介紹道。
阿蓉頷首,將公主床榻周圍的簾子放下,只露出一只潔白纖細的手腕在外頭,這才將鄭元請進去。
鄭元在床榻邊坐下,將指腹按在洛婉的脈搏上。
洛婉肌膚上散發的高熱很快便通過手指傳導過來,鄭元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不說話,抬起手想將床簾掀開,一旁的阿蓉連忙阻止,“道長,男女有別。”
鄭元聞言,卻并未將手放下,而是朝著阿蓉看去,道“我認為此時還是性命更為重要一些。”
說著,他直接將床簾撩起,看見洛婉那張被燒得通紅的小臉,手飛快地在她肩胛兩側點了幾個穴位,而后又從袖中拿出一紅色扁瓶,倒出一枚藥丸,送進了公主口中。
給洛婉喂完藥,鄭元并沒有停下,甚至將手挪到了她的衣襟處,看樣子是想要扯開,阿蓉之前被他一連串動作弄得來不及出聲,這會看到他此舉,怎能不出言阻止,“道長”
她上前攔下鄭元的手,一臉警惕地看著他,活將他當成了登徒子,“道長需要做什么可以吩咐我,公主乃是女子,這樣恐怕不妥。”
鄭元救人之時會自動忽略一些事情,比如男女老幼,等他回神看見洛婉松散的衣襟下雪白的肌膚時,這才察覺到自己所做不妥,有些狼狽地起身往后退開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