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身體被鬼氣所侵,現在是發高熱,我那味藥可以幫她將體溫降下來,但她身上的衣物太多,不利于散汗。”鄭元解釋了一下,見阿蓉到帳內似乎是將洛婉的衣衫松開了,這才接著說道“她現下覺得熱,再過不久便會渾身發寒,寒熱交替,須不停吃藥,要將鬼氣逼出體內,勢必得吃些苦頭,有一人在旁照顧最為妥當,但常人受不得這鬼氣。”
鄭元說完,阿蓉也從帳中出來了,她聞言皺眉,同時臉上也浮現出深深的擔憂,“我能受得,煩請道長賜藥,奴婢感激不盡。”
鄭元將目光落在這宮女身上,他乃是修煉之人,且如今修為已是不低,眼中能看到的東西更多,這侍女身上確有淡淡的金光縈繞,是個不容易受臟東西影響的,也難怪能在洛婉身邊伺候這么久。
但此次的鬼氣不同,她未必能夠受得住。
到底這宮女也只是個凡人罷了。
鄭元沉默片刻,解釋給她聽,“我留下藥丸也無用,屆時公主體內被逼出來的鬼氣若是無法驅散,還是會回到她的身體里面,你不知驅散鬼氣之法,若是無端靠近,只會受影響變得和她一樣。”
阿蓉猶豫了,躊躇間不知如何是好,她不過是個宮女,怎能做得了主,也放心不下讓個男人留在這兒為公主驅散鬼氣。
洛婉這兒的動靜不小,觀主也趕了過來,在聽見鄭元所言后,朝著阿蓉拱手道“別的老道不敢保證,但我這孽徒最是清心寡欲,知曉分寸,當下還是公主的安危最重要,男女大防可暫且放到一邊。”
阿蓉無法決斷,好在方才已經讓暗衛給宮中去了信,此時也有了回復,皇后無法出宮,只命阿蓉務必將公主的性命保下。
至此,阿蓉才徹底放心,將鄭元請到了公主房內。
就如鄭元所說,床榻上的洛婉在高熱過后又發起了寒,整個人縮在棉被當中發抖,像是被凍得不行,阿蓉看得心中著急,恨不得上前去給她捂著,但鄭元卻沒讓她靠近。
洛婉體內的鬼氣已經開始朝外發散了。
阿蓉眼中含淚,卻還是走出了房內,在門外守著,自己默默垂淚,一邊為公主的命運感到難過,一邊為此事的兇險感到不安。
鄭元說過,三日過后,若是能將公主體內的鬼氣排解干凈,公主便不會有大礙,但若不能夠完全排出的話,公主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靠近床榻上的人,鄭元看見縈繞在洛婉周身的森森鬼氣,手中結印,緩緩落在她的額心,那里遍布汗水,足以看出此時洛婉的難受。
她冷得蜷縮成一團,雙目緊閉卻用力扯著身上的被子,努力地將自己縮在里頭,斷斷續續的話不斷從她口中飄出,“冷我好冷阿蓉,被子”
這時額頭上一道熱源,讓洛婉不由想要抓住。
鄭元在施法的時候,第一次細細地觀察洛婉的正臉,這時一張嬌媚柔軟的容顏,極美,美到即便是在這種時候,她依然攝人心魄。
鄭元自認淡然,視線在落到洛婉臉上的時候,卻還是一頓,心臟不受控制地漏了幾拍,雖然他很快調整過來,但不可否認,這是心緒受擾的前兆。
凝心靜氣。
鄭元專注手上的法術,昨夜那鬼魂果真不簡單,留下的鬼氣比鄭元想象的還要難去除一些,他法術施完收手,又往洛婉嘴里塞了一枚藥丸。
洛婉還是覺得冷,卻比之前要好一點兒,她也有勇氣將手從被子當中伸出來,抓住那個想要離開的人,“別走陪我。”
她神志不清,根本不知眼前的人是誰,只是一味地想要個人在身邊,不想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可怕的夢,或者說是可怕的夜晚。
鄭元腳步頓住,看著那只白嫩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擺,最終還是緩緩在床榻邊上坐下,輕聲安慰道“公主放心,我不走。”
洛婉如釋重負般松開了眉頭,手摸索著握上鄭元的手掌,口中低聲喃喃,“不能走,要陪我。”
鄭元手指僵硬地動了動,但到底沒有抽出來,任由她抓著,去尋一份心安。
第一日,洛婉被時冷時熱折磨得好幾次差點兒哭了,若不是有只大手每每在她難受得不行時輕拍著她的脊背,她恐怕早就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