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堂堂正正地勝過他們,才不會有人覺得他這個頭名是撿漏來的。
又過了一會兒,三省六部的重臣們也在陳昌的引領之下,進入大殿。等他們在前面站好,凈鞭一響,賀星回就到了。
她的名聲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大越,但真正見過她的人卻很少。行過禮之后,有不少膽子大的考生就偷偷抬起頭來往上看。離得遠,其實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身上玄黑的禮服和頭上的冠冕,不是大家想象中滿頭珠翠的樣子,而是偏向中性,模糊了她的性別,又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些就是今年的英才嗎"她開口,語氣意外地柔和,"果然一看就叫人心生喜悅。"
說著,又轉頭看向陳昌,"不過,我看這座位好像并不是按照名次來排列的。陳卿,這是怎么回事"
禮部尚書陳昌硬著頭皮出列,道,"啟秦殿下,臣觀考生年紀不一,便想著讓老成持重之人坐在前面,免得看不清考題。"
唉,他也沒有想到,今年的考生這么不爭氣,前十名竟然都是年輕英俊的少年郎。陳大人覺得不能讓他們坐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么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把人都挪到了后排。
賀星回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她之前還沒有察覺到陳大人這點小心思,只因這想法太過荒唐。就算新科進士們年輕俊美,她又能做什么頂多是覺得看起來賞心悅目罷了。看陳昌這嚴防死守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于是故意道,"這幾日,御花園的花開得正好,叫人忍不住惋惜,這樣的名花異草,卻沒有多少人能欣賞。陳卿便道,往年科舉之后,新科進十都會遍游京中名園,摘取名花簪之,今年不如就賜他
們御苑一游,也是皇恩浩蕩之意。這話甚是有理,我已經應了。"
重臣們聞言,立刻轉過頭,對陳昌怒目而視。
她已經很不講規矩了,你還縱著她
陳大人心里苦,雖然這事明明是賀星回提的,但他也只能把這個鍋背起來。此刻對上同僚們的視線,他不由心想,要是你們知道我擔憂的是什么,就知道厲害了,御苑摘花算什么
考生們并不知道重臣們的心思,聽到這話,只覺得歡欣鼓舞。
能夠進御花園摘花,本來就是一種榮耀,何況又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那就更加榮耀了。
但這還不算,賀星回又說,"我聽說,從前是從進士之中擇選年輕俊美之人,前往名園探花,民間謂之''探花郎'',這名字倒是有點意思。我與陳卿商議,不如就將殿試第三人定為探花郎,從前十之中,選取年紀最輕、容貌最佳之人充任。"
這話一出,重臣們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殿試的名次,豈可如此兒戲可是現在不是私下商議,賀星回當眾說了出來,他們總不能直接開口反駁吧
這樣一想,只能繼續瞪陳大人。他肯定是知情的,身為禮部尚書卻不思勸說殿下,反而助長她的氣焰,實在是失職
然而年輕士子們卻很一歡這種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其中自恃容貌著,已經激動得想尖叫了。
特別是原本就排在第三名的杜鴻言,更是直接把自己代入其中,興奮得臉都紅了。
陳尚書只好咳嗽了一聲,提醒道,"殿下,時辰不早,該開始考試了。"別說了,再說下去,他這個禮部尚書就要成為公敵了。
"唔,的確,那就先辦正事吧。"賀星回肅容端坐,問,"哪一個是杜鴻言"
杜鴻言激動得渾身顫抖,連忙站起身道,"臣在。"
賀星回掃了他一眼,又低頭去看手里的名單,緊跟著念出幾個名字。
村鴻言本來還以為皇后是看中自己了,但隨著這幾個名字被念出來,他臉上的紅是立刻散去,轉
為慘白。這都是跟他一起被關在京兆府大牢的考生,賀星回此刻念出他們的名字,很顯然并不會是好事。
果然,就聽賀星回吩咐道,"這幾個人謀害考生、品德敗壞,性質惡劣至極。這樣的人,怎堪為朝廷官員,我又怎么能放心托付重任帶下去,往后永不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