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看來,平時演練得再多,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發揮失誤的。
阿喜緊張地去了廚房,緊張地準備了早餐,又緊張地端到樓上去。
就連今天的早餐也是有講究的,因為要入宮,怕在殿下面前失儀,所以沒有一點湯水,分量也很少。賀子越一看這份早餐,就忍不住哀嘆,"其實宮中也沒有那么不近人情。"
"你平常入宮,怎么能與今日比"陸諫說,"若是卷子寫到一半,突然想要去茅房,總不能當著殿下的面說出來吧"
"其實說出來也不要緊,殿口口恤,想來不會介意。但是如此一來,大家不會記得你寫了什么文章,又有什么特長,只會記得你就是''那個殿試的時候上茅房的′。"高漸行笑著接道。
穆柯跟著說,"更可怕的是他們會記一輩子,還會拿出去當笑話說。"
賀子越頓時舉手投降。
自從他坦白身份之后,這三個人總是聯合起來懟他,他說什么都有一萬句反駁在等著。賀子越自覺理虧,也不與他們計較,"我錯了。"
阿喜本來緊張得也有點跟著同手同腳,聽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倒覺得好多了。
吃過早餐,眾人就要趕著入宮了。換做平時,這樣把人送走,只剩下自己一個,阿喜難免要失落一番。但自從知道皇后真的要召女官,自己也有機會入宮,她就不再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幾乎是爭分奪秒地在學習,只希望自己能更有用一點。
這邊新科進士們入了宮,本以為還要排很長時間的隊,誰知人到齊之后,很快就有小太監過來,領著他們去了金鑾殿。
這里已經重新布置過,放了一排排桌椅,桌角上貼著每個人的名字和編號。
各自落座之后,他們便打量起這處早朝的大殿來。
地方確實很寬敞,擺放了一百套桌椅,仍然還有很大的空間。一根根巨大的立柱將屋梁高高撐起,讓這座建筑顯得恢弘寬闊。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立柱后方的丹陛,九層丹陛之上,便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都難免會被它所震懾。
繼而又滋生出無限的野心。
這里是他們的考場,也是他們將來一展宏圖的地方。
相較于其他人的拘謹,賀子越就要從容一些。他雖然沒來過這里,但紫宸殿是常去的。左顧右盼間,他很快就察覺到,這座次似乎并不是按照排名來坐的。
比如考了第一名的高漸行,就在他前方不遠處,穆柯和陸諫離得也不遠。
他很想跟他們打個招呼,可惜每個人都正襟危坐,沒給他這個機會,禮部的官員守在各處,虎視眈眈,賀子越也只好收回視線,老實起來。
高漸行端坐在位置上,正在慢條斯理地磨墨,借由這件事來緩解緊張,也免得枯坐著看起來發傻。他能夠感覺到,有很多人的視線投注到自己身上,畢竟他是第一,就是所有人要超越的對象。
特別是其中一道視線,明顯得讓高漸行有一種如芒在背的錯覺。
他沒有抬頭去看,但他知道那是誰。
陸裴。
被他壓到第二名的人。
高漸行并不因此小覷對方,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能夠取勝,多少有陸速那些文章的功勞,當你特別了解一個人,甚至能猜到他的思路,自然能夠寫出有針對性的文章。
但這種方法,只能用一次。
他不相信陸裴會不想辦法找他的文章來看,如果看到了,立刻就會明白自己輸在哪里,也就不會再給旁人任何可乘之機。
所以,今天才是真正的比試。
不僅僅是跟陸表,也是跟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