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些人送上戰場,那真就是送死無異了。
李沐聞聽到城內已經在征召壯丁,知道已經到了最后時刻。
于是將楊氏引到井下洞中,洞中已經準備好了干糧飲水。
“娘,你在此處安生呆著,孩兒這就去找二弟,如果爹爹在天之靈保佑,孩兒帶上弟弟來接娘;如果不幸……娘在此處過上十天半個月的,再順繩索爬出去。”說完,李沐給楊氏磕了三個頭,不待楊氏回答,便起身爬上井去。
耳聽下面傳來楊氏撕心裂肺地哭聲,“沐兒,你別走……要活著……。”
李沐鼻子一酸,硬下心腸,離家往都督府而去。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自己本不想打打殺殺,就想賺點錢,太太平平地和家人一起活著。
可如今連這也成了奢求。
既然上天不肯讓自己安穩地活下去,那自己就去捅破這片天。
李沐心中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往日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姑臧城,如今已經看不見幾盞油燈了。
曾經威武顯赫、不可一世的都督府,如今也迷漫著一股死氣沉沉的蕭瑟。
都督府正堂,李大亮正在與麾下折沖都尉,左、右果毅都尉及連下各校尉等將領商議明日戰事事宜,只是誰都明白城破就在眼前,所以,堂內氣氛非常壓抑。
而李大亮身后站著兩名親兵,其中一位竟是李沂。
看來李大亮確實善待李沂,這是在培養李沂,象這種參議軍機,能站在邊上聽聽,對日后為將領兵有莫大的好處。
“諸位,本都督雖然已經讓人將軍情八百里急報送于朝廷,同時向靈州、鄯州求援,但就算從最近的鄯州來援,至少也得五、六天。”李大亮緊蹩著一雙濃眉,掃視著下面的眾將。可他目光所及之處,將領們都一臉喪氣,無一人有戰斗的信心。
李大亮知道,敵我太過懸殊,這場仗從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可李大亮是一州都督,本就擔著守土保民的職責,如果棄城而逃,就算不死,也會被朝廷革職查辦,最主要的是,他一生的戎馬生涯立下的赫赫威名也將如昨日黃花,隨風而去。
他不能逃,逃不了,也不想逃。
“如今戰事緊急,照今日的情形看來,最多只能堅持兩天。不知諸位可有守城良策?”李大亮心中惱火眾將的精神狀態,但此時鼓勵還來不及呢,豈會去開口責怪?
堂中一片寂靜。
良久,站在右邊的折沖都尉沖李大亮一抱拳:“都督,昨日守城我軍殺敵近千人,而僅折損百余人,可今日吐谷渾建造土臺,居高臨下向城墻上射箭,城墻上本就狹小,躲藏不及方才戰損八百余人,故末將以為令人用沙袋加固增高城墻,可扭轉劣勢。”
李大亮點點頭,此策雖然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之嫌,卻也不失為一應對方法,“那加固城墻之事,這仰仗都尉了。”
折沖都尉一拱手,“喏。”
左邊一果毅都尉站出來道:“稟都督,吐谷渾軍連續攻城兩日,士兵疲累,末將以為可發動夜襲擾敵。”
“不可。稟都督,敵軍有五萬人,這兩天攻城動用的不過萬人,何來疲累之說,我軍兵力本來就少,如果發動夜襲,萬一中了埋伏,反受其害。果毅都尉此計斷不可行。”折沖都尉迅速反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