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點點頭道:“吐蕃人還會來的。大唐與吐蕃之間終有一戰,無法避免。”
尉遲恭道:“某也是這么想的,所以讓牛進達領五千兵駐守無名谷,只是這糧草補給著實麻煩。”
李沐微笑道:“只要直道修成,糧草補給就再不是難事了。”
尉遲恭聞言大笑道:“你小子確有些本事,某不佩服都不行,這次回京,某去試了試直道,嘿……那感覺還真無法說出來。”
李沐心中也很高興,再沒有自己的努力為大唐帶來好處更讓李沐舒心的事了。
李沐轉頭對李靖道:“李帥,吐谷渾現在是真老實了?”
李靖微微頜首道:“伏順性子軟弱,對大唐唯命是從,某已經令李大亮率三千人駐守伏俟城,想來不應有錯。對了,李大亮請我轉告你,李道彥已經到了,他會安排好的。”
李沐有些感動,李大亮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李帥,小子有些話要說,得罪之處,還望李帥勿怪。”
“但說無妨。”
“李帥,吐谷渾之事您可能大意了。”
李靖一愣問道:“大意?在何處?”
“吐谷渾處于大唐、黨項、吐蕃之間,向來如墻頭草隨意搖擺,誰強便依附誰,以前伏允還能壓服各部,如今伏允已死,伏順雖說已經歸服大唐,但以他的威望和實力不足壓服吐谷渾各部,加上吐蕃日益強大,吐谷渾各部欲投吐蕃之人不少。以小子看來,吐谷渾內亂不日將起,李帥令李都督駐守沒有錯,但人數還是少了些,至少需要駐守一、二萬人,才能保萬無一失。”
李靖聞言思忖了一會道:“言之有理,只是你可知道,駐守一、二萬人需要增加多少糧草供給?送糧隊去一次伏俟城,到目的地一百斤糧食只剩四十斤。”
李沐知道李靖說得是實情,運輸確實是個問題,而這不是自己和李靖所能解決的。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為運輸創造條件,讓直道早日貫通大唐南北。
李沐輕嘆了口氣道:“但愿吐谷渾之亂能撐到直道完成再爆發。”
李靖看著李沐,這個十歲的孩子,哪有一點稚童的樣子,真不知道這天下有誰能教得出這樣的孩子。
李靖終究忍不住,開口勸道:“為人臣子,與君分憂乃是本份。你一個十歲孩子,怎么就不能服個軟認個錯?”
李沐側過臉來,沒有看李靖,答道:“李帥,這不是認個錯的事。如果僅僅是因為認個錯,我早就向皇上請罪了,還用等到現在?”
李靖皺眉道:“那你說有什么事非得這么忤逆皇上的心意?”
李沐便從回京路上聽聞李家莊遇襲開始,將經過仔細敘述了一遍,然后對李靖道:“李帥也是帶兵之人,如果您的麾下將士無辜被殺,你是不是也會如我一般,為他們討個公道?”
李靖被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悠悠答道:“這世上沒有那么多的黑白對錯,為臣的只要效忠于皇上就足夠了,對錯自然由皇上定論。”
邊上尉遲恭幫腔道:“小子,李帥說得對,你不用管對錯,用心替皇上分憂才是正道。”
李沐愕然,難道這世間除了君權,就再無是非善惡了嗎?
李沐苦笑道:“我知道這世間一塵不染的事是沒有的,我們都在吸進灰塵,可不妨礙我們去做得好一點啊!”
李靖有些動容,尉遲恭卻聽不懂李沐究竟在說些什么。
李沐自顧自地說道:“律法本就是朝廷制訂的,可如果連制訂法律的人都公然違反法律,那讓世人如何面對?那就真成了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