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李沐上了他的特制馬車離去。
望著李沐失望離去的馬車遠去,李靖從門縫邊直起腰來,看著手中已經離鞘的鋼刀,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父親收了李沐的禮物卻又不見他,這是為何?”邊上陪伴的長子李德謇不解地問道。
李靖沒有理會兒子,顧自向內走去。
李德謇也沒有追問,靜靜地跟在父親的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了進了屋里,李靖取了塊布,輕輕地刀上拭抹著。
“朝堂之上,太多紛爭,李沐年少得志,就算再有城府,也是氣盛,不懂得收斂。不見他是為了他好,你知道為父親為何向皇上辭去尚書右仆射之職嗎?”
“孩兒猜想父親是不想涉足朝堂之爭,不知道是否猜中父親的用意?”
李靖沒有看李德謇,而是繼續擦拭刀身,他一邊擦一邊說道:“我兒深知為父的心思,為父心中甚慰。”
李德謇依舊還是忍不住心中疑惑,再次問道:“李沐向來對父親敬重有加,可父親為何將他拒之門外?”
李靖停下擦拭刀尖的手,回頭深深地看了李德謇一眼:“謇兒,為父略有所聞,近來你與太子走動頻繁,可有此事?”
李德謇明顯一愣,但還是答道:“回父親話,確有此事。”
李靖嘆了一口氣道:“你一個將作少監,與太子走動頻繁,所為何事?”
李德謇臉色一變,心中的憂慮和委屈一下爆發出來,道:“父親淡薄名利,固然可以向皇上辭官退隱,可孩兒兩位弟弟還得活下去,孩兒已過而立之年,卻只是個從四品的將作少監,父親可曾為孩兒們想過,與父親功勛相當,甚至不如父親的,他們的子嗣都……。”
“擦”地一聲,李靖手起刀落,身邊幾案的角被一劈為二。
李靖依舊沒有回身,只是盯著被劈去的案角口子,贊道:“好刀。”
李德謇臉上汗如雨下,他哪還敢再說下去,反而討饒道:“孩兒口不擇言,請父親責罰。”
李靖卻淡淡地說道:“你說得對,為父辭官確實阻礙了你兄弟的前程。可為父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德謇小心翼翼地問道:“以父親的功勛和聲望,朝中還有誰敢逼父親?”
李靖聞言古怪地笑道:“你猜猜?”
李德謇略一沉思,突然臉色大變,壓低聲音問道:“莫非是……皇上?”
李靖搖搖頭道:“若是要等皇上相逼,為父,還有你,還能如此悠然地呆在府中嗎?”
李德謇想想也是。
“謇兒啊,所謂過猶不及,盛極而衰,為父已過花甲之年,已經無力再為大唐征戰沙場了,余下的日子如果依舊戀棧不去,就會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這個道理你明不明白?”
李德謇點點頭,可還是問道:“可像父親往日的功勞已經足夠……。”
李靖搖搖手阻止了李德謇再說下去,“往日的功勞?呵呵,再大的功勞又算得了什么?及得過從龍之功嗎?”
李德謇聞聽瞬間明白了李靖話中的意思,他臉色再變,變得凄然道:“可那時父親保持中立,又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