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房玄齡道:“李沐,此項入仕制度,是司空貞觀元年任吏部尚書時所制訂的。今日陛下面前奏對,且不要再說無干的話題。”
房玄齡的突然開口,讓長孫無忌失去了繼續追究的基礎,可長孫無忌聽出房玄齡明顯有拉偏架的意思,心道,不對啊,這房喬怎么為了李沐與自己唱對臺戲了?
“原來如此,沐失言了,還望司空不罪。”
“算了,不知者不罪,老夫豈是氣量狹小之人。”
“行了。李沐,你繼續說。”李世民有些不耐煩了。
“是。上述三種選官制度,先不說第二種,說說第一種和第三種,這二者其實是一個道理,那就是官二代。父親是官,兒子是官,孫子也是官,官官相承,如此一來,幾代之后,一個新的世家豪門就這樣誕生了。”
這句話顯然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坎里了,李世民對世家豪門的恨意已經是盈滿欲泄。
房玄齡微微點頭,而長孫無忌陰沉著臉不發一言。
“現在說說第二種,科舉入仕,這本是為國取才的正道,卻因為被門蔭、舉薦所阻礙,學子入仕者,千中無一,如此下去,天下仕子何來動力求學?”
李世民問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停止門蔭、舉薦入仕,規范科舉入仕之道,讓真正有能力的學子進入朝堂,如此世家豪門就不會再有尾大不掉之勢。”
長孫無忌再也忍不住了,他起身道:“此言謬矣,先不說世家子弟博聞強識,非寒門子弟所能比。就說說朝廷這些忠誠于陛下忠誠于大唐的官員,如果貿然停掉他們的門蔭權、舉薦權,到時天下震動,江山不穩,悔之晚矣。”
在場所有人因長孫無忌的話,都沉默了。
李沐不反對長孫無忌的話,確實,對于既得利益集團來說,這一刀是傷及了他們的根本,從歷史上看,科舉興起之時,正是世家豪門沒落之日。
自己不肯與馬周一起上疏,也正是擔心這一點。
這個時代的世家豪門實力非同小可,連李世民都對之忌憚,不敢輕易與之對立,自己一個小小有名無實的縣伯,如何螳臂擋車?
想到此,李沐覺得還是需要慎重起見的,萬一李世民真一時興起,大刀闊斧一棍子砸下去,那就如長孫無忌所說,真的天下大亂了。
“稟陛下,兒臣以為司空乃老成謀國之言。科舉改革必行,可還需要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兒臣以為,可先選一州或數州暫行。另外,也可提升科舉入仕官員的名額,例如先提升至五成,然后每五年再提升一成,如此一、二代之后,科舉必興,也不至于引起世家豪門的劇烈反噬。”
李世民的臉色因李沐的這番話迅速陰沉起來。
房玄齡見狀不妙,連忙道:“陛下,李沐只是建言,此事還得皇上乾綱獨斷。”
李世民擺擺手道:“此事再議。李沐,朕還有一事要問你。”
“皇上請問。”
“給事中馬周稟報于朕,交通監募款之事近在眉睫,你身為交通監監正,朕要問問,你打算如何杜絕世家豪門與民爭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