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說自己知道的。不過以臣看,息王妃所言也不假。”
“此話何意?”
“息王妃只是以她所了解的情況來告訴殿下,太子與秦王是同胞手足,且一個是太子一個是親王,朝廷大事無不需要二人通力合作。至少在人前,總得有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態。”
“我記得魏公說先父是個仁愛之人,可我又聽說先父在事變前曾設宴毒害秦王,以致秦王回府毒發,差點身亡。不知道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
“不對吧?當時秦王毒發,太上皇便去探望過秦王,之后還訓誡先父不得再邀秦王飲酒。”
“這些事都是宮中秘聞,沒有人敢私下談論。不知殿下從何處聽說?”魏征疑惑地問道。
“你別管我如何知道,且先回答我的問題。”李沐毫不客氣地懟道。
“是。”魏征應道,“此謠言荒誕,太子若真有此舉動,太上皇豈會只是訓誡,謀殺親王是重罪,輕則廢,重則削爵流放。”
這個回答基本與鄭觀音所言相符。
“會不會是齊王擅作主張?”
“不可能,齊王雖與太子交好,可太子府內,豈容齊王擅作主張?況且,太子本就對齊王有所忌憚,更不會任由齊王胡為。”
“這么說,此事是謠言?”
“必是謠言無疑。”魏征堅定的語氣,讓李沐相信度加深了幾分。
李沐問道:“以魏公之見,這謠言出自何處?”
魏征道:“臣以為,必是今上使得破釜沉舟之計。”
“破釜沉舟?”
“正是。秦王府從屬忠于秦王不假,但更多是忠于大唐,忠于皇上。并非人人想謀取從龍之功,秦王要行篡逆之事,必須讓從屬感到自身危在旦夕之間,如此才能激起從屬反抗、自保之士氣。殿下試想,如果連秦王自身都難保,從屬豈不更感到危如累卵?”
李沐點頭同意。這與后世刑事推斷,最后誰得益,誰便最有可能是嫌犯一樣。
在自己府中謀殺李世民,先父絕不是得益者。
“聽魏公說,曾向先王諫言,除去秦王,卻沒被先父采納,不知為何?”
魏征的臉色黯然,他反問道:“敢問殿下,以殿下之見,先太子敗于秦王之手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李沐略一思忖,吐出兩字:“軍權。”
魏征道:“殿下分析之言精辟。但臣以為還須加上二字——果斷。先太子心性太過仁慈,如果是普通人,這無疑是美德,可對于君王來說,這便是滅亡之根源。先王不采納臣的諫言,臣以為最根本之處在于猶豫不決。”
李沐沉默,他是認同魏征話的,可畢竟是先父,不宜置評。
“秦王戰功彪炳,來自于參戰的機會。如果象武德初,上皇封其為天策上將時,圈禁在長安,戰功從何處得?麾下戰將從何處覓?”
李沐深以為然。
“先王也有過機會,可以一舉反敗為勝,卻因先王猶豫,喪失了機會。臣至今每每思及,依舊唏噓不已。”
李沐問道:“魏公所言的機會是指……?”
“武德五年六月,劉黑闥借得突厥兵復起,兵犯山東。上皇令齊王李元吉統帥討伐劉黑闥,不敵。臣便與太子中允王珪一同向太子諫言,領兵出征。太子納諫,遂向上皇主動請纓,上皇允準,授太子陜東道大行臺及山東道行軍大總管,節度河南、河北諸州軍政之事,并有臨事專斷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