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之常理。
魏征、馬周的正直不比李靖差,可他們的話李沐愛聽,因為他們真將江南勢力當成了自己的家,將李沐視為主公。
可李靖的話顯然只是出于正直和道義,與李沐之間有著無形的生份。
這是李沐心中不虞的。
不過李沐將這份不快壓在心底,畢竟李靖與自己有恩,初到長安若不是李靖為自己背書,自己恐怕根本挨不過當堂盤問。
那時的自己如同一只小螞蟻,朝堂上任何一個人伸出手指,就能按死自己。
“李帥所言極是,大丈夫處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借以胡族入侵,來壯大自己的實力,本王不屑為之。請魏公代孤草擬奏疏,向朝廷請戰。”
魏征起身拱手應道:“遵命。”
不想此時李靖突然說道:“且慢。”
李沐問道:“李帥還有話要講?”
“英國公領兵之能不遜于某,由他為帥,且甘州城防堅固,兵力也不遜于敵,突厥想要突破甘州,恐怕不易。某以為此時上書尚早,殿下若真有此心,不妨……再等等看。”
李沐道:“不瞞李帥,我擔心李沂和他的神機衛,英國公退守甘州,李沂便失去了與英國公首尾呼應的契機,四萬大軍深陷敵境,缺少補給,危矣。”
李靖搖搖頭道:“某見過李沂領兵,他領兵雖不如殿下靈動,但勝在沉穩,所謂不動如山,若李沂占據一城固守,恐怕突厥想占到便宜,著實不易。至于糧草,以神策衛之戰力,攻下西域一座城池不難,據城就地補給也是題中之意。再不然,神策衛有一半以上是騎兵,固守城池無須戰馬,不得已時殺馬就食,足可應付上一、二月。殿下不必太擔心。”
李沐點點頭,“李帥所言在理,那就再等等吧。”
轉過頭來,李沐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勞煩魏公準備一應物資,令神機衛整軍備戰。”
“喏。”
……。
眾文武官員退去之后。
李沐獨獨留下了魏征和馬周。
二人有些奇怪,李沐為什么留下他們。
可當他們看過李沐遞過來的一封已經拆過的書信后,皆面露震撼之色。
這是一封從西域越過數千里之地,方才送到杭州的密信。
出自突厥處月部落首領朱邪克勒親筆書寫。
如今突厥和大唐正進行著國戰,而非平常時那種一觸即退的襲擾戰。
在這個當口,李沐身為當朝吳王與朝廷敵人互通書信,顯然是不智的。
李沐鄭重地說道:“這是我剛收到的信,二位皆是我的心腹,我勿須諱言。突厥南下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朱邪克勒擅自所為。雖然信中,朱邪克勒說是為我起兵創造條件,可兩位都知道,我沒有如此做,也不屑此為,更不會與異族勾結,禍害我朝百姓。”
魏征額頭滲汗道:“臣自然是相信殿下的,可就怕此事一旦傳出去,朝廷如何看殿下?天下百姓又將如何看殿下?”
李沐嘆道:“我也犯難啊,此事解釋不得,一旦說出去,必會越描越黑。所以,我心中甚是為難啊。”
馬周恨聲道:“朱邪克勒狼子野心,這是陷殿下于不義。如果他真有圖謀,就算我等守口如瓶,他也會找機會故意泄露出去。殿下還須早做打算,想好應對之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