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輦駕的太監們喘著粗氣,追上了李世民。
而李世民確實是跑不動了。
跑這么久,還是因為胸中一口氣憋著的緣故。
不過能跑到,讓抬輦駕的太監追到喘氣,也能想象李世民跑得夠快,夠遠了。
李世民沒有拒絕上輦駕,在袁仁國的攙扶下,他躺進輦駕里,閉上了雙眼。
可額頭上、脖子上暴出的青筋,顯示著李世民心中的憤怒。
凝陰閣不大,且偏僻。
在內苑,其實只比冷宮好了一丟丟,基本屬于被嫌棄的偏殿。
武珝就住在這里。
可想而知,這七、八年,她是怎么熬過來的。
當李世民輦駕停在凝陰閣大門口時,李世民連招呼都不打,徑直沖入院中。
袁仁國一邊追一邊厲聲吩咐,“誰也不準進此閣一步,違者就地斬殺。”
袁仁國的這句囑咐,讓拼命追來,想要阻止李世民的房玄齡,不得其門而入。
只能站在凝陰閣大門口使勁跺腳。
當袁仁國追進閣中,就發現李世民已經止步于一間房門緊閉的廂房門前。
李世民是聽到聲音才停下來的。
這男聲他太熟悉了,是他的稚奴的聲音。
而婉轉低吟和劇烈的喘息聲,讓他明白,這屋里在發生著什么事。
袁仁國突然大喊一聲,“陛下且慢,等等老奴。”
這時,屋內的“奇怪聲音”消失了。
隨之,房門被從里面打開,映著燭光,李治衣衫不整,武珝披頭散發地從屋內聯袂出來。
“父……皇?”李治撲通跪到在地,連連磕頭道,“孩兒錯了,孩兒罪該萬死……。”
“陛下饒命!”武珝半個上身都趴在了地上。
李世民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他戰栗著,緩緩地,直撲撲地仰倒,在最后的知覺中,他看到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似乎在嘲笑、譏諷他的人生。
……。
這一夜太漫長。
李世民也沒有死,或許他的意志力很強,亦或者是他覺得俗事未了。
一個多時辰之后,他蘇醒過來。
陪伴在榻前的房玄齡和袁仁國大喜,輕呼道:“陛下,陛下……。”
李世民慢慢回過神來,意識漸漸清晰。
“玄齡,朕不想活了,朕已經了無生趣……。”
房玄齡好不容易泛起的一絲笑容僵住了,他泣道:“此事錯不在陛下,陛下又何必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按呢?”
“什么此事?此事是什么事?”李世民突然怒瞪著房玄齡大聲斥責起來。
房玄齡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后恍然醒悟,趕忙跪下道:“臣失言,怕是被陛下突然昏厥嚇倒了,在胡言亂語的。臣還說呢,陛下一直在延壽殿,好端端的怎么就昏厥了呢,好在御醫來得及時,診斷之后,說陛下只要不要再生氣,好生調養一些時日就能痊癒了。”
李世民這才緩了神色,扭頭對袁仁國道:“派人把那賤人私下處置了,記住,朕不想聽到任何風言風語。”
袁仁國應道:“老奴這就派人,按陛下意思去辦。不過……陛下,太子殿下還在殿外跪著,陛下……?”
“朕不想看見這個逆畜,朕沒有這個兒子。去辦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