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早就已經不是殿下了,稱我為都督。”
“是……都督。紀王……秦州已有動作,正在私下征兵,松州也有征兵跡象。黨項人怕真要隨鄂國公謀反了。”
“還有別的消息嗎?”
“有,只是未經證實。傳聞鄂國公已經向吐蕃求援,吐蕃已經同意派出大軍,助鄂國公勤王。”
“可笑!”李恪突然這么一句。
他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睜大,李恪容貌肖母,心性卻象極了李世民。
李世民曾經評價過李恪,恪兒最象我。
但李恪有一點與李世民不同,那就是他更注重現實。
知道如何在逆境中生存并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毛爺爺也曾經評價過李恪與李世民,“李恪英物,李治朽物,知子莫若父。然卒聽長孫無忌之言,可謂聰明一世,懵懂一時。”
長史劉范顯然不明白李恪“可笑”的意思,“都督是說誰可笑?”
李恪抿抿嘴道:“自然是李慎可笑。若真要替他母親復仇,早該起兵勤王,如今李沐已經在長安坐穩了皇位,以他區區三萬兵馬,就算加上鄂國公和黨項人,也不夠李沐塞牙縫的。”
劉范問道:“可如果吐蕃真派大軍增援,依屬下看,未必沒有一搏之力,況且陛……秦王在長安,里應外合之下,或許可建奇功。”
“荒謬。”李恪斥責道,“若尉遲恭不引吐蕃為援,以所部和黨項、李慎之兵揮師勤王,就算失敗,尚可保命也屬可能。但若真引吐蕃大軍前來,那就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能讓都督府長史,劉范自然有他的能耐。
劉范眼珠子一轉,明白了李恪的意思。
“都督是說,李沐將以引外族入寇,賣國之罪名,誅殺李慎?”
“哎……。”李恪輕嘆道,“吐蕃軍力雖大,卻非大唐之敵,若在西南抗擊唐軍,還有勝的可能,可若東進入侵大唐,必引得天下同仇敵愾,加上神機、神策二衛,某很難想象,李慎、尉遲恭會輸到何種程度。”
劉范有異議,“可如今神策衛正被靺鞨、室韋拖在東北,根本無力南下,長安城內兵力空虛。都督如果與鄂國公等合力,或真有可能攻下長安。”
李恪苦笑道:“九年前,本都督在長安平康坊第一次見李沐,他還只是個十歲稚童,區區武功縣子,到如今短短九年時間,便已君臨天下。觀其行事、手段,無不步步為營、穩扎穩打。他所擁有的實力,就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一步步壯大。更令人震驚的是,父親竟還替他生生將神策衛擴編成八萬人,還有八萬玄甲軍,竟不發一矢,為他作嫁衣裳。”
“這樣的人,你能輕信長安兵力空虛嗎?”李恪搖搖頭道,“你信,你就死了。”
劉范吃驚地問道:“都督的意思是,長安城還有世人不知的軍隊在?”
“未必是軍隊。”李恪搖搖頭道,“某也想不通,他依仗得是什么。但本都督堅信,他定有后招。”
劉范驚訝地說道:“若真如都督所言,難道李沐是故意示敵以弱?引誘李慎、尉遲恭東進?可李慎、尉遲恭一旦東進,長安便危如累卵,李沐難道要置自己于死地?這……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李恪聽聞此言,臉色大變,他轉頭盯著劉范良久,才喟嘆道:“你怕是說對了!此事還真有這種可能,示敵以弱……示敵以弱,愿者上鉤,李沐……你好狠毒的手段啊。”
李恪慢慢抬起頭,看著堂外天空中變幻莫測的云團,悠悠道:“若真是這樣,尉遲恭和李慎,怕是死定了。”
劉范大驚,“若真如此,都督須趕緊解散麾下大軍,奉旨進長安才是。否則,等李沐下旨追究都督抗旨之罪,怕是晚了。”
李恪嘿嘿輕笑道,“怕什么,抗旨之罪?本都督不放在心上。某要立個滔天大功,再奉旨入京。”
劉范不解道:“都督從何處汲取滔天大功?”
李恪慢慢搖頭,然后輕笑道:“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