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就算你埋怨,也在常理之中,估計李靖、李勣等都在埋怨朕。其實說穿了,朕的用意無非是兩個,一是打倒舊勢力,二是重建新勢力。其余一切都是借口。”
李道宗明白,他早就明白,李靖、李勣心里也都明白。
否則,李沐的軍制改革不可能如此平靜地被貫徹執行下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情理之中。
只是,如今看來,時機不對。
原本以為所掌握的兵力足以應付東北戰事,可氣候等因素制約了唐軍向北挺進的速度。
唐軍每戰必勝,但靺鞨、室韋主力一直在與唐軍繞圈子,李沐甚至懷疑,靺鞨、室韋的首領也是穿越者,否則怎么會把毛爺爺的游擊戰術應用得如此通透?
敵人的主力就在唐軍的視野之內,但一旦唐軍發起決戰,他們就憑借對地形的熟稔,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軍無法不顧一切地冒險深入,只能穩扎穩打,如此進軍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可這些并不影響大唐的戰略,真正影響戰略,造成現在被動的是西疆。
如果說李沐或者軍機處沒有防備尉遲恭和黨項人,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確實沒有應對吐蕃人突然發難的預案。
沒有人想到做為大唐盟友的吐蕃會突然對大唐發難,或者準確地說,不敢想、不愿意想、故意在回避。
故意回避,李道宗的腦子里突然被這四個字驚到了、嚇到了。
他看向李沐,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難道李沐是在故意回避?為什么?
看著李道宗古怪的眼神,李沐明白,李道宗猜到了。
“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就行,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
李沐冷冷的話,直接將李道宗已經到了嘴邊的問題塞了回去。
“告訴文成,松贊干布死,大唐活。松贊干布不死,大唐西南半壁江山糜爛。到時,對于吐蕃來說,她一個沒有了后盾的敵國公主,將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下場,自然不用朕多說。”
李道宗憤怒,他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皇帝、無恥的……人。
“先不說以文成一個弱女子,殺不殺得了松贊干布,就算殺得了,你讓她如何從吐蕃脫身?”
李沐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憤怒的李道宗。
李道宗突然明白了,李沐,就根本沒有想過把文成接回來。
他是要讓文成與松贊干布同歸于盡。
“你……你……。”
“其實王叔心里與朕一樣明白,西南為何突然會脫離朝廷的控制。尉遲恭沒有能力去左右黨項,黨項或許會收留尉遲恭,但絕不會聽從他的擺布,更不用說是吐蕃了。”
李沐冷笑起來,“既然有人不想要這個李唐江山了,朕又有何舍不出去的?不破不立,朕大不了先退守長江,數年之后,再重振河山。朕年輕,有得是時間。”
年輕,就是本錢!
李道宗愣了,他聽明白李沐話中的意思了,他沉默。
“告訴文成,朕會追謚李元吉為親王,她的兄長會被追謚為郡王。待唐軍兵臨邏些城,朕會派人在邏些城為她建廟立像,并迎她回長安入侍獻陵,陪伴皇祖父,世享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