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要是真沒了,這大唐天下還是大唐天下嗎?
才過了一年多舒心的日子,難道上天真就這么殘忍嗎?
哪怕是當年夫君和膝下五子暴猝,也僅僅是一天的功夫。
可現在,她每天都要承受心靈沉重的煎熬。
皇長子,實在太小了。
小到讓很多大臣,無意識地忽略了他的存在。
鄭觀音天天守著皇子和五位后妃,她擔心這種沉重的壓力,會使得后妃產生不該產生的想法。
特別是對二崔妃,她更看得死死的。
在鄭觀音看來,象聞香、秦玉這樣出身的女子,更能讓人放心。
可二崔妃則不同,她們身后是博陵和清河。
這樣的日子,可謂是度日如年。
好在,常綠云回來了。
可看到常綠云身上的白服,鄭觀音瞬間暈厥過去。
當鄭觀音悠悠醒來時,身邊僅有常綠云和孫華在側。
常綠云跪拜道:“太后寬心,陛下安好。”
鄭觀音精神一振,“噌”地竄起,問道:“此話當真?”
“當真。”
“那你為何穿著孝服,你……你太放肆了。”
常綠云道:“回太后,臣這是尊陛下旨意。”
“是陛下吩咐的?”
“是。”
“為何?”
“陛下說,朝中依然有居心叵測之人,若他回來,那些人出于恐懼,就隱下去了。只有如此,那些人才會跳出來,方可一網打盡。”
鄭觀音明白了,這又是一個局,她是怎么也無法想象,是怎樣的心思和經歷,才能讓那個還未及冠的天子,有如此深的城府。
鄭觀音嗔道:“他倒是自在了,可有想過哀家這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
常綠云于是將當日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對鄭觀音說了一遍。
鄭觀音聽了倒吸一口涼氣,想到在那種千鈞一發的時候,皇帝還在耍弄著他的詭計,鄭觀音勃然大怒。
“皇帝瘋了,你也跟著瘋?”鄭觀音一巴掌扇在常綠云的臉上,“常護衛,你太放肆了。”
大唐朝野,還敢稱常綠云為常護衛的人不多了,就兩個,李沐和鄭觀音。
但李沐從不稱常綠云為常護衛。
所以,其實只有一個。
常綠云挨了鄭觀音一記耳光,但她不生氣。
愛之深,則恨之切。
常綠云心里反而高興,高興于鄭觀音的大怒。
“太后容稟,臣勸了,可太后應該知道陛下的心性,臣實在無能為力。”
鄭觀音急喘著道:“那你就不會將他硬拉出城?”
“陛下所言有理,當時出城,必被叛軍追上,到時身處野外,就真無險可依了。”
鄭觀音心知,常綠云所說在理。
她冷哼道:“虧得蒼天護佑,否則,這一屋子的孤兒寡母,叫哀家怎么去見先皇?”
常綠云起身,輕輕地為鄭觀音撫背。
半晌鄭觀音問道:“陛下可有地說他要何時回來?”
“陛下說少則兩月,多則三月,只要安排妥當對突厥作戰事宜,便會回京。”
“與突厥作戰?”鄭觀音一怔,“與突厥作戰何須他去?”
常綠云低聲道:“陛下要的,不是擊退突厥,而是滅亡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