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潘晉岳呼吸急促,“明帆他怎樣了”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郁承淡笑,“阿爸還想要什么樣的結果”
“這對家族聲譽不利”
郁承眼底的溫度冷了一些“阿爸放棄我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對家族、對集團會有不利影響”
潘晉岳重重咳嗽幾聲,難掩病態。他喉嚨干痛,費力地試圖擰開壺蓋。郁承的視線落在上面,突然問“難道您就沒想過,自己的身體為何每況愈下嗎”
潘晉岳的動作停了下來“你說什么”
郁承輕哂一聲,又拿出一份文件袋,貼心為他打開,將里面的紙張拿出來放在他面前。
那是一份藥物檢測報告。
白紙黑字,寫明粉末中添加復合類化學性物質,主要成分是氯丙嗪,通常用于治療精神分裂癥,但是也是一種可以危害腦部和心血管的慢性毒藥。
玻璃水壺從床鋪上滾落下來,在摔到地上之前被郁承接住。他將它穩當當地放回床頭柜,平靜說“爭權斗勢,都是各憑本事。阿爸在高位看我們手足相殘的時候,有想到過今天么”
這是潘家旗下工廠生產的養生產品,特制石斛配方,擁有權限做手腳的,就只有潘晉崇一人。但每次將石斛粉送來的,都是裘明帆。
這么多年潘晉岳的防備心也有所降低,更加沒有想到這兩人會聯手合作。
他們做得很小心,劑量很少,而且只有偶爾會放,甚至連林醫生都沒有發現蹊蹺。要不是那回下棋時被郁承注意到,本是個非常縝密的計劃。
潘晉岳面部又開始痙攣,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為什么”
“小叔都已經同警方交代了。因為一份阿公留下來的巨額信托基金,目前還是在您名下,但如果您出現意外,財產的第一順位歸屬權便是他的。”
這些轉讓繼承的隱藏條款本應該保密,但是潘晉崇買通了律師,得知了這件事。裘明帆幫他做事,等事成之后,潘晉崇會分給他一部分的收益。
他這么多年安安分分經營潘家的酒店版圖,表面不爭不搶,實際上是蟄伏著醞釀更大的陰謀。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郁承將筆重新塞進潘晉岳的手里,溫和道,“快簽字吧,阿爸。”
他知道潘晉岳在看他,或許很不甘心,又或許憤怒,但是不管怎么說,他仁至義盡了。
郁承眸光淡淡,就這么看著潘晉岳一筆一劃、艱難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諾頓從外面進來,確認無誤之后,將文件袋拿了出去。
郁承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衫袖口,站起來,準備轉身離開。
潘晉岳卻吃力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阿承。”
郁承回過頭,看到他的神情,并不言語。
潘晉岳嘴唇顫抖著微張,就這么仰面看著他。
他蒼老了許多,眼瞳渾濁,擁有一副難以自控的軀體,備受病魔折磨。
郁承低斂下眼,沒什么情緒地說“阿爸放心,我會替您叫醫生來的。”
人心叵測。他私心袒護的私生子要置他于死地,一直有所懷疑排斥的這個兒子卻在最后給他留了一口氣。
手指漸漸收緊,潘晉岳艱難出聲“阿承”
郁承靜靜看著他。
也許他有什么想說的話,但是如今說什么都已經太遲了。
郁承微微挽了下唇,將他的手拂下,放平。
他什么也沒應,轉了身“您好好休息吧。”
程錚和諾頓都在外面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