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青年佩刀將領進門跪拜“參見將軍。”
“起來吧。”邵欽沒動,眼波慢掀,“如何了”
南臨起身,抬首道“回將軍,李氏一族已經全部抓獲,現下已經關押,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除了永安公主,李長宜。”
長宜的手突然一抖。
原本只是淺淺灑了一層在傷口上,因她這一抖,突然倒了大半出來,有些還灑在了地上。
很微小的動作。
邵欽轉頭,淡淡瞧了她一眼。
一瞬間,長宜背后汗毛豎起,就連握著白瓷瓶的手指也已變得粘膩她的指尖在滲汗。
她渾身緊繃著,仍舊面不改色,什么都沒聽到似的,從胸前掏出一塊淺碧色的手帕,將藥粉均勻掃開后,開始為他包扎。
邵欽收回視線,看向下面的副將。
沉而有質的聲音淡淡傳開“李長宜就在這皇宮之中,她跑不了多遠。”
男人篤定的口吻令人膽寒。
長宜仿佛看見一張鋪天蓋地的金絲網,正在為她收織。
她一晃神,手下力道沒收好,打結時勒得緊了些。
南臨站在下面,見邵欽眉頭微斂,神色瞬間嚴厲起來“大膽宮女,怎么伺候將軍的不想活了”
長宜連忙收回手,后退一步,不甚熟練地跪下去“將軍饒命,奴婢從前只是粗使,未曾伺候過人,奴婢笨手笨腳,還請將軍換其他宮女來。”
“無妨。”邵欽語氣平和,并不見惱,“一個小女孩罷了,不要為難她。”
南臨神色松緩,拱手“是,將軍。”
邵欽“下去罷。”
“是。”
南臨下去,帶上殿門,一時間,崇政殿又只剩下他們兩個。
邵欽淡聲問“你可識字”
長宜拿不準邵欽是何意,因此模棱兩可道“略識一些。”
“起來,幫我寫些字。”
“是。”
長宜不敢不從,只得從地上起來,往硯臺里倒了些冷茶,徐徐研磨。
邵欽單手在桌案上翻了翻,抽出一張干凈的紙來,擺到一邊“我說,你寫。”
長宜硬著頭皮站到他的右手邊去,從筆架上拿了支毛筆,另只手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瘦白的手臂。
她用了十二分的力道,才沒讓筆尖發抖。
就算他只在她視線的角落里,可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卻從四面八方襲來,就如同他在宮中為她布下的網。
她忘不掉那支箭射來的力道。
后方,邵欽思索片刻,低沉開口“今,永安公主下落不明,即日起,封城徹查,仔細搜尋”
長宜落下第一個字,第二個字怎么都寫不下去了。
他竟然讓她親自寫搜查永安公主的軍令
邵欽銳利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問“為何不寫”
“奴婢”長宜控制呼吸里的冷意,“奴婢愚笨,這里面復雜的字太多,奴婢不會寫。”
“究竟是不會寫。”他一雙墨色眼眸泛著冷光,語調拉長,“還是不愿寫”
長宜臉色登時一白,手中御筆掉在腳邊,裙角染黑一塊。
她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邵欽唇角微勾“我知道你從前在長樂宮伺候,既然你不愿寫,那便幫我猜一猜罷。”
長宜語氣放輕“猜什么”
邵欽把長宜寫了一個字的紙拿過來,又從筆架上挑了一支筆,似是隨口一問地
“如果你是李長宜,你現在會藏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