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人追究他的失儀。
邵欽抓著長宜的手臂,伸到太醫面前,道“給她上藥。”
太醫一愣,深夜被侍衛從睡夢中叫到長樂宮來,還以為是將軍受了傷。
沒想到受傷的不是將軍,而是是早該淪為階下囚的永安公主。
他趕忙收回眼,點頭稱是,隨后打開藥箱,從里面找出幾瓶藥來,一一擺到桌上。
長宜沒看太醫,而是轉過頭,冷冷看著邵欽。
她受傷是因為他,現在又假裝好心給她治傷,他在好心給誰看
憑什么他要給她治傷,她就要接受
一介亂臣賊子,對待一個前朝公主,要殺要剮直接做了便是,在這惺惺作態干什么
長宜用力一拂,擺在桌上那些藥連并醫藥箱,全在她一拂之下摔在地上。
地上鋪的是錦織云紋的毯,藥掉在地上,卻沒打碎。
她看著邵欽,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不上。”
邵欽便同她對視,話卻是對太醫說“給她上藥。”
“不上。”
邵欽的眸光一點點冷下來“公主最好還是聽話一點。”
長宜臉上絲毫不見懼色“將軍已是天下之主,王土之下莫非王臣,聽話之人千千萬萬,將軍若喜歡擺布別人,千萬人求之不得,擺布我有什么意思呢”
太醫跪在地毯上,正撿那些掉在地上的藥罐。
聽了長宜的話,太醫渾身哆嗦了下,眼都直了,趕緊把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滿地都是藥罐,一輩子撿不完才好。
邵欽掃過她微抬的下巴,忽然翹起唇角。
雖是笑著,那周身氣息分明變得更冷。
他說“公主不肯上藥,看來是還不夠痛。”
話音落下,他一把掐住長宜的手腕,手指沿著那道紅痕了按下去。
長宜痛得涌出眼淚,拼命從他手中抽出手臂,邵欽眼眸輕瞇“現在呢公主愿意上藥了么”
長宜咬住下唇,死活不肯開口,豆大淚珠流過臉頰,滴落在云錦桌布。
邵欽松手,把她的腕子丟開,起身站到一邊,不再看長宜。
“給她上藥。”
“是。”
得到命令,太醫終于能夠從地毯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坐在長宜旁邊。
邵欽背對長宜,面色僵硬,可他指間卻還留著她的溫度。
身嬌肉貴的小公主,他沒怎么用力,她卻疼成這樣。
甚至他眼前到現在都是她因疼痛落淚的樣子。
脆弱得像朵嬌花。
邵欽面色愈發沉冷,轉過身,白色藥粉灑在她破皮處,每灑一下,她咬唇的動作便用力一分。
臉上淚水不停,像一汪汩汩清泉。
邵欽握緊右手,似要捏碎那殘存的觸感。
只留下一句“給她包扎好”,拂袖出了殿門。
大殿一時寂靜下來。
只余長宜偶爾的吸氣聲。
太醫給長宜包扎完,把用過的藥罐裝回到醫藥箱里,起身背上藥箱。
向門口邁了兩步,太醫步子一頓,轉回身面對長宜,嘴巴張了又張。
長宜余光見太醫動作奇怪,投去一個淚眼。
太醫俯身向長宜施了一禮,嘴里叫道“公主。”
長宜沒應。
太醫道“如今如今前朝大勢已去,天下已是將軍的天下,微臣微臣多嘴,公主對待將軍時,不若乖巧順從一些,否則吃苦的,只會是公主自己。”
他在奉勸長宜,識時務者為俊杰。
可她為什么要識時務呢她今日遭受的一切,不全是拜邵欽所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