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連連點頭“是,將軍。”
走了兩步,劉公公忽然發覺到不對,忙抬頭問“您要解了公主的禁嗎”
邵欽“只許她在院內走動。”
劉公公暗暗吸了口氣。
永安公主什么性子,沒人比他更清楚。
那是被先帝捧在心尖上嬌寵長大的小公主,性子高傲倔強,寧折不彎,非要說有什么缺點,便是吃軟不吃硬,心地善良極了。
這本是不可多得的品性,只可惜,這樣的人偏偏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
在宮里生存,善良便會要命。
好在李長宜是公主,她的善良才能被保留,才能好好地活在這皇城中。
可她現在不是了。
公主每次都是以什么態度如何對待邵欽,長樂宮上下無人不捏一把冷汗。
這是未來的君王,是天下之主,是掌握所有人生死的人。
她竟屢次頂撞,出言不遜,藐視王權皇威。
邵欽是什么心思,劉公公不是不懂。
一個奪權的將軍對待貌美柔弱的前朝公主還能是什么心思
在他看來,這種心思是一時興起的,是短暫的,是一個低位爬上來的奪權人,對王權的一種踐踏。
等他得手了,熱乎的勁頭過去了,他斷不會再想起這個身份尷尬的公主。
所以邵欽找上自己時,他賣主賣得干干脆脆。
在他看來,他對長宜的侍奉只是暫時的,將來他要追隨的還是這位君王。
他真正瞄準的,是內廷大總管的位置。
可邵欽這一下,劉公公忽然拿不準了。
永安公主用那樣的態度對待這位君王,明明他也是極生氣的。
可他非但沒有降罪懲罰,反而還解了公主的禁
劉公公心中納罕,心思瘋狂轉。
他直覺內里有蹊蹺,可無論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其中關鍵。
想不通,劉公公也不會多嘴。
仍舊是小心恭謹的模樣,應了聲是。
決定把疑問存在心里,留著日后細細觀察,這將軍對永安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長宜突然解了禁,有了出入正殿的自由。
闔宮上下都為長宜高興,除了長宜自己。
她本就該有此權利。
這是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如今卻還要感謝他人賜予自己自由,憑什么
不論別人如何說,她絕不會這樣做。
長宜的生活一切如常,每日看書,寫字,煮茶,作畫,整理這些年父皇賞賜下來的物件,以及從小到大每逢年節其他人送的禮。
也會讓宮女去折梅枝來,收進花瓶里,用來熏香宮殿和衣物。
實在沒有事情做,長宜便坐在窗邊,看著長樂宮之上的一方天地。
偶爾有冬雀低空飛過,她看到了,便會短暫地喜悅一下,雖沒說,也能看出來她很想讓那雀多留一會兒。
采月見長宜喜歡,便在庭院中撒了很多谷米,一開始沒有雀兒過來,漸漸雀兒大膽,落在地上吃了一點谷米,便飛快地拍著翅膀飛走。
長此以往,院子的雀就多了。長宜見到這么多活物,也會露出幾分笑容。
采月見長宜喜歡,自作主張用土法子捉了一只雀。
她雙手攏著那雀,捧到長宜面前,說要關進籠子里,給公主養著玩兒。
長宜望著在她掌心里怎么掙扎也逃不脫的雀,面色猛地一變。
她眼眸發寒,起身揮袖,厲聲叱責“滾出去。”
采月嚇得一抖,胡亂福了福身子,抱著那只雀鳥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