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留在這里我的人生還會有什么未來,但每次真的想死,又總忍不住覺得膽怯,”她自嘲地一笑,“說起來也可笑吧一個抑郁癥不敢去死。”
紀城挑挑眉“誰說敢去死的才是抑郁癥”
池小荷道“我覺得。”
“他們總說我是矯情,真正的抑郁癥是會自殺的,我鬧了一次,然后就被送到這里來了。”
“現在沖動的勁過去了,想要出去,卻已經走不掉了。”
紀城有一瞬間啞然。
他曾在零柒壹貳小世界短暫地體會過“抑郁癥”的感覺,不過那終究只是那具身體殘留的情緒波動,對他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大影響,以至于現在面對池小荷,他并不是很清楚應該怎么對她開口。
說到底他們也就是個“病友”的關系,他本人更不是專業的醫生,要扭轉池小荷的觀念也并非紀城的任務。
于是紀城轉而捕捉到另一個詞“討公道”
“霖霖”應該就是池小荷的兒子了,不過今早聽胡章的轉述,這孩子的死不是純粹一個意外嗎
池小荷道“霖霖和同學打鬧時失足從教學樓上跌落,護欄失修,后面這個事情,學校在報告時瞞下來了。”
紀城愣了一下。
池小荷“學校當時花了很大的精力壓下了新聞,我想要曝光,但根本就沒有途徑再后來我就被阿斌送到這里來了,他說仁安療養院在網上很有名氣,送我來這里,說不定我就能恢復。”
“如果我可以出去,我想要為霖霖討一個公道。”
池小荷的話斷斷續續,邏輯也并不是太連貫,紀城聽了沉默片刻,而后突然笑起來。
他道“會的。”
仁安療養院第一屆繪畫杯如火如荼地展開,又寥寥草草地收場,事后醫院護工為了拆那個臨時搭起來的臺子還花了好一陣力氣。
深夜,在仁安療養院值班的護工都開始打盹時,一道身影卻悄悄自住院樓二樓房間的窗戶翻出,扔出以床單衣褲編織的長繩,順著墻根直接滑下,輕輕松松便落到地上。
紀城已經換回他剛進療養院時的那一套常服,兜里揣著手機和從穆越那里贏來的名牌表,借著月光摸黑開始行動。
來仁安療養院一月有余,這周圍的地形他已經借平時放風的機會簡單勘察過,加上他還可以借助手機聯網在網上查看地圖,所以離開的路線早就在紀城心里全部計劃好。
四周漆黑一片沒有光亮,以仁安療養院的吝嗇是不會在晚上開燈耗電的,郁郁蔥蔥的樹木更是遮擋了遠處村落和城市的光,幸好今晚月光還不錯,加上以紀城的精神力在黑暗中視物并不成問題,才不至于讓他在黑暗中抓瞎。
循著記憶中的地形,紀城飛快繞過住院樓,往療養院外而去。
那個方向有一堵土砌的矮墻,比那些鐵絲捆扎的防盜墻相對好翻越,加上現在盛夏季節雷雨頗多,前兩天就才下了場大的,要是那土墻被沖塌了的話要逃跑就更容易了。
紀城在心中如此盤算著,耳邊卻傳來一聲喊。
“誰”
紀城猛地頓住腳步,在黑暗中迅速認出來出聲的人是誰穆越。
想躲過去是很難了,因為穆越也借月光確定了紀城的位置,正快速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