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城先前待的那棟廢棄居民樓離他的住處距離不算太近,坐公交車的話要足足七站,在這個小城里已經是相當的距離。
而樓下面館的老板也果然還沒聽說下午時的那場鬧劇,此時笑容熱鬧地招呼紀城“小繼,難得看你來我這兒吃飯啊。”
紀城面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靦腆笑容“這不是想張叔您的手藝了嗎”
“張叔”聽到紀城的夸贊,臉上的笑更加燦爛,當即給紀城點的臊子面里又加了一勺臊子“你還在長身體呢,平時得多吃點”
紀城也小雞啄米點頭,又語氣乖巧地道謝“謝謝張叔”
他的臉生的好看,模樣又十分稚嫩,老張看得舒心的同時,也不免在背身過去煮面的時候和妻子感嘆“多好的孩子,怎么家里就出了那樣的事。”
誠如之前紀城和他人言行所表明的,紀城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寧繼,才十四歲的年紀,父母卻在一年前的一場交通事故中雙雙喪生。
肇事的司機很快落網,也因為對方全責,賠給了寧繼很大一筆錢,再加上寧繼的父母生前所購置的幾筆保險賠款和留下的兩套房子,這些資產已經完全足夠支撐寧繼到成年上大學。
而在父母去世之后,寧繼剩下唯一的親人他的舅舅游一接過了撫養寧繼的責任,讓寧繼不至于被送到孤兒院之類的地方去。
一切看起來都好像還在繼續,但寧繼的生活卻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父母出事之前,寧繼家庭幸福、生活富足,他自己也是個遠近聞名的“別人家小孩”乖巧聽話、樣貌生得好這些就不說了,寧繼從小就展現出了一股聰明勁,上小學時就跳了兩級,現在才十四歲,就已經入讀了高中。
然而寧繼父母出事那一年正好是他初三,寧繼年齡小,而且那場交通事故因為性質惡劣,還上了小城新聞的頭條,這種大事,就算是別人想要瞞住寧繼都不行。
于是之后那一整年,寧繼整個人都魂不守舍,別說是正常的學習了,就算他想要將自己的生活重新處理好都特別的困難。
曾經寧繼一睜眼就能感受到家里溫暖的煙火氣,母親會將他的早餐放到餐桌上,父親則是從門外回來,捎帶上今早才放到郵箱里的牛奶和報紙,而后一家三口準時出門,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到了晚上回家時,也一定會有可口的飯菜在等待著他。
然而父母去世的噩耗傳來,他睜眼面對的是空空蕩蕩沒有人氣的房子,寧繼要自己打掃、做飯、去銀行繳水電費,出入樓門的時候注意門口有沒有張貼的公告,提醒他哪天晚上可能會停水停氣其實都不是多難的事,但每一件都好像在提醒寧繼你是一個人了。
就連夏夜時難得涼爽的風都像是鬼魂的幽咽,帶著難以企及的冷意。
這樣的情況下,寧繼的學習當然是一落千丈,原本他的成績可以穩穩當當沖進省里的一所重點高中,但最后寧繼中考的時候發揮失常,只能進入他原本生活的這座小城中一所極其普通的高中。
放在這座小城里還算是普通,但要是把目光放到全省,那就是毫無爭議的爛高中了。
一年能出兩三個一本生都算燒高香的那種。
這個年代,也沒誰會中考的時候就復讀,寧繼自己更是恍恍惚惚,當然也不會想到這一層,最后自然還是去了七中入學。
然而這也并不是他所有噩夢的結束,而是另一個開端。
曾經因為成績好、有小天才的名聲在外,加上有父母的保駕護航,寧繼不管是在小學還是初中都過得順風順水,然而如今他進入到一所極其普通的中學這不僅代表著七中的師資力量不盡人意,更代表著其中龍蛇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