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完前序曲調,書穎曼聲唱道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漲。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書穎的唱功又豈是平常人可及的,后世成熟的高難度唱功。漏氣,不存在的,支撐足足的,她還擅頭腔、面罩唱腔,輔以鼻音和齒音,達到一種清亮純凈感覺,穿透人的心靈。
趙瑋不由得拍案叫好,又沉靜在這詞曲之中,似想起這些年他思慕書穎而不得的惆悵,與此曲共情。
裴延慶、趙玨及坐在遠處的王逸飛也不禁五味陳雜。裴延慶的妻子長公主可沒有在意他現在正想著舊情和往事心酸,正癡癡看著吹奏著玉笛的絕美公子。
趙玨則夢境與現實交織,可是無論哪一樣,留下的都是相思愁苦。這時無人在意他,他也就大膽而熱烈地看著遙不可及的心上人。
王逸飛則保留著她對他無意的一笑留情,撫著胸口而心傷,明明知道相思苦,明明知道沒有可能,可是心與魂卻不由自主。
韓泠泠現在能借機光明正大地看著他,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博一博。她的父親和葉尚書多年同僚之情,相交甚歡,兩家門當戶對,她如果秉明父母,或許能促成婚事。
雖然自來是一家有女幾家求,應該由男方求娶女子的,可是女子為了自己的幸福也不能空等,空等得到的機率太小了。
書穎接著一邊玉手彈著阮咸,一邊啟唇唱道“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遠望,觀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蓋。蓀壁兮紫壇,播芳椒兮成堂。桂棟兮蘭橑,辛夷楣兮藥房。罔薜荔兮為帷,擗蕙櫋兮既張。白玉兮為鎮,疏石蘭兮為芳。芷葺兮荷屋,繚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實庭,建芳馨兮廡門。”
笛聲壓抑之后又漸漸打開,好似陷入一種神馳遐想,遐想是自由奔放活潑的,在遐想中,他與心上人同住,兩人恩恩愛愛共筑愛巢。
聽到這清麗高亢活潑的樂聲與歌聲,眾人都心旌神馳,就憑她的吐字音色便是一般歌伎難敵的了,更別說譜曲和唱出來。
曲奏到這里,書穎便暫不接著唱詞,開始輕輕吟起來,吟聲漸漸拉開,音階高高低低、似遠似近,書林的笛聲圓轉,相伴相輔。
她的吟唱聲像似情人相愛的愉悅高歌,似為相思之苦的抒發,又似為這千古愛情、千古相思的贊誦與欽嘆。這清麗絕美的女子吟唱聲就像響在大家的耳畔,讓人心頭都漏了一拍,今人神飛天外,魂追千年。
她終于唱完中間的高潮吟誦,接著唱道“九嶷繽兮并迎,靈之來兮如云。捐余袂兮江中,遺余褋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兮遠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
書穎唱完,阮咸、玉笛余音裊裊,最終收止。趙瑋和宴上的朝臣、官眷一時回不了神,音樂讓人的愉悅如此讓人沉溺。
就算是最恨葉家人的劉尚書都不得不承認,皇上既然已經認識了葉二娘對女兒看也不看一眼是正常的。
趙瑋終于拍手贊道“師姐和師兄雅奏果然繞梁三日,不愧是柳葉派的傳人”
眾臣皆都贊頌不迭,裴延慶也起身道“我久未聽林弟和娘娘的琴曲了,沒有想到技藝更勝往昔。只是愚兄卻還和往日一樣,只是一介粗鄙武夫。”
書林笑道“三哥何出此言三哥的琴得白石真人的真傳,我就自愧不如了。改日有空,你我兄弟間再一道玩玩”
裴延慶微笑道“許久未鼓琴了,林弟要不棄,改日愚兄再登門拜訪。”
書穎回避更衣,書穎也回到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