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和新娘正在倒香檳塔。
司儀站在一旁,做著接酒瓶遞酒瓶的工作,大概是太開心了,朝前走了一步,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音響線,一絆,身體失去重心,下意識的就伸手找支撐物。
嘩啦!
稀里嘩啦!
美麗而脆弱的香檳塔,瞬間就如多米諾骨牌般散落開來,一百零一只玻璃酒杯,伴隨著金黃色的酒液,像是一枚玻璃和酒混合的炸彈,轟然炸開。
所有人都呆住了。
大廳里瞬間鴉雀無聲。
旋即有尖叫聲響起。
新郎穿著厚實的西裝,倒是沒有什么事,而新娘韓老師,手上和胳膊上,都是被玻璃劃破了不少,傷痕雖不深,卻很多。
原本白皙如瓷娃娃一般的胳膊上,出現著一道道不規則的血痕,還有玻璃碎屑,宛若恐怖片中的畫面,破碎的人偶,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工作人員,找酒精和紗布!快!”
“幫我端清水過來!”
新郎張燁朗聲喊道,很果斷的樣子,甚至都沒有責怪司儀,出了問題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如何挽救。
喊了方案,他才輕輕擦了擦新娘韓老師眼角的淚珠,柔聲安慰道:“好啦,好啦,我馬上幫你處理啊,乖,碎碎平安嘛,疼不疼?實在疼到不行的話,你就掐我。”
“不哭,不哭啊,雖然哭了同樣也那么漂亮,但我很心疼。”
韓潔瑩又甜又疼。
心里倒是沒那么慌了。
這一幕。
讓整個婚禮現場的緊張和尷尬氣氛,微微就平復了一些。
若不是剛發生意外,其它人都要為新郎張燁的行為鼓掌了。
在婚禮上,意外發生的時候,完美詮釋了一個男人的責任和擔當。
席間的陸振華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暗暗感慨,這個男人,真的是厲害,可以當做是危機公關的典范了。
出了意外,第一時間能把所有情緒都壓住,先提出解決方案,然后再安撫“核心人物”。
腦海中忽然冒出個念頭,陸振華騰的站起身來,火速的站起身來,如同一道風朝外面跑去。
當然,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舞臺上。
新郎張燁似乎很有醫護經驗,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新娘胳膊和手上的傷痕,小心翼翼的把玻璃殘渣取出來,清水沖洗,酒精消毒,紗布包扎。
一條又一條。
韓潔瑩痛的嘶嘶倒吸涼氣,委屈的眼淚都快要哭出來了,好好的婚禮,忽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女孩子,這輩子可就這一次啊!
可是自身的教養,也不允許她說別的,去打罵司儀或者怎樣。
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胳膊,這樣的傷痕,以后肯定會留疤的,胳膊還好說,穿長袖就好了,手背上那兩道可怎么辦?
要不去做成個紋身?
她死死咬著牙。
二十多年都順風順水,智商和情商雙高的韓潔瑩,從來沒有感覺過,人生有如此窘迫的時候。
約莫十來分鐘。
張燁總算是將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血痕都處理完了,眼中終于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憤怒。
旁邊的司儀縮肩弓背站著,面如死灰,感覺職業生涯到此為止了,幾乎都要跪下了。
用屁股也知道這么盛大的婚禮,新人家里肯定是有錢有勢。
被自己搞砸了,別說賠錢,不被打死就是好的。
饒是他主持過上百場婚禮,此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送醫院?
顯然不合適。
婚禮現場送醫院算怎么回事?
但,新娘都成這個樣子了,婚禮又要怎么繼續下去?
如果地上有縫的話,司儀真的想鉆進去。
“讓讓!”
“讓讓!”
“麻煩讓一讓!”
這時。
略顯混亂的大廳里,忽然響起個清朗的聲音。
只見陸振華舉著個純白色的盒子,氣喘吁吁跑來,跨過人群,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舞臺上。
“韓老師!”
喊了一聲,韓潔瑩轉頭看到,是自己的學生,勉強擠出個笑容,又看到那盒子,眼神疑惑。
陸振華笑笑,飛快打開了盒子,白色的帆船模型中,取出瓷瓶無暇膏。
“韓老師,來,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