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傷的哽咽了一聲,“我早該死了,早該抹了脖子,追隨他們娘倆一起去。”
黃婆婆流出了眼淚,握緊她的手勸道“我的傻姐姐,虧你整天吃齋念佛,難道不知自盡亦是殺生,死后是要被打下十八層地獄的,哪里還能見到你的兒媳孫兒”
“我何嘗不知,所以茍活了這么多年,可是我苦啊”賈高氏哭道,“這些年我過的有多苦,阿喬你是看到的,我實在熬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姐姐,你也該知道,你若死了,叫冰兒怎么辦,前兒我在鎮上剛巧碰見她,她還說要帶著你的小外孫來瞧你呢。”
“冰兒她是個好孩子,這些年苦了她了,想當初”
她忽然不說了,只是哭。
黃婆婆也不知道如何勸她,只坐在床邊陪著她一起哭。
王落花見兩位婆婆哭的如此傷心,心里微覺著有些酸楚。
不過,她跟著外婆在外行醫多年,也算看慣了生死,心情很快就平復下來,走上前勸了兩位婆婆幾句。
最后,賈高氏嘆了一聲“也罷,人生來就是受苦的,這世的罪業若遭不完,還要留到下一世。”
王落花為她診治過后開了藥房交給了黃婆婆,出來時,看見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來回不停的踱著。
見她出來,他連忙上前,一下子就認出了王落花,他微微怔了一下,焦急的問道;“神醫,我娘她怎么樣了”
王落花見是賈仁,心里雖厭惡之極,臉色卻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如實跟他說了賈高氏的病情。
賈氏多年心病,再加上年事已高,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若用藥好好調養,大約也可過個一兩年。
賈仁不肯相信,又從省城請來了名醫,當然,他是決計不敢讓他娘知道人是他請來的,只能央告黃婆婆想個法子哄過他老娘。
黃婆婆自然也盼著賈高氏能好,一口應了下來。
待省城名醫瞧過之后,賈仁徹底絕望了。
省城的名醫還不如王落花,王落花至少能讓他老娘多活一兩年,省城名醫直接說盡力了,等著辦后事吧。
他這才相信,原來王落花的醫術果真名不虛傳。
怪道他姐夫當初放屁不斷,請來了王落花才瞧好。
他心里擔心他老娘,又不敢見她,只能隔三岔五的過來偷偷在外面瞧瞧她。
這天,他正準備出府去杏花村瞧賈高氏,忽然下人來稟報說,有個叫錢友訓的書生拿著名刺上門求見。
賈仁愣了一下“錢友訓,什么人”
他接過下人接遞來的名刺一瞧,突然想了起來,這不是錢掌柜的兒子嗎。
他叫下人將錢友訓請到前廳敘話,錢友訓先是送上了登門禮,賈仁瞧這小子頗有眼色,禮送的不錯,笑瞇瞇讓下人接下,然后吩咐丫頭倒茶,又問錢友訓道“不知友訓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錢友訓一拱手,臉上推出笑來“家父能在縣城立穩腳跟幸得賈爺關照,小子特來表示謝意。”
賈仁笑道“令尊客氣了。”他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沿,“對了,我聽說馬上就要縣試了,友訓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依賈仁的聰明,哪能不知道錢友訓必然是有事求上門。
他一介書生,不出意外,求的自然是功名。
眼下就要縣試了,作為縣令的孫朝淦不僅主考,還是判卷之人,取與不取,全在于他一句話。
偏偏這個孫朝淦有些死腦筋,從不肯輕易貪賄收禮。
錢掌柜想走他的門路一定走不通,這才讓他兒子求到了他這里,讓他以權勢威壓,不怕他孫朝淦不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