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郎君。”
畢長史看著男子一拐一拐的背影,嘆息著叫了他一聲。
他說恕仆多嘴一句,“世無雙全法,兩都想顧全,兩都想做好,不容易之事。”
梅鶴庭定了定身形,道聲“受教”。
他原本就打算知會姜瑾,讓他到大理寺,將自己往年換值加班的休沐日一徑支出,再求一段假期。
他非半途而廢之人,公務上如此,情上亦當如。
來到二門外,卻見姜瑾一臉的沉肅鄭重,看見郎君急忙道
“公子,今晨平康里出了命案司臺的監正被殺害了崔大人親自點您去查案”
第二更
等到宣明珠一覺再睡醒,宗人署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了。
“口休夫”與“造冊入牒”全然不同的意,于這個雨新晴的清晨,整個上京成了一口炸沸的油鍋。
所有關注此事的宗室公卿,鉤起床帳的第一句話,大都不離一問
“當真么,長公主和梅駙馬真分啦”
宗婦行中,似成玉公主那一朋盼不得昭樂長公主好的,可丁可卯向遞進消息的女史求證,好像女史每點一下,們心的快意就能多一分。
尤其慎親王妃,才因義女被整飭的事咬牙惱恨,轉得知這消息,頓時松快地出了口氣。
郎君行中,聞信者則喜憂參半,似廣信侯家的三郎馮真便又喜又惱。喜的老大終于離開了那個桎梏,又可以與他們同行游樂了,惱的梅氏子德能,霸占長公主七年,竟無本事許老大一個首偕老
英國公府里,黎明即起練槍的言淮,一身殺氣騰騰。
單看那一招一式奔著要人命去的凌厲槍法,便知平南小將軍滿腔里剩的,惟有怒火。
惱恨梅鶴庭還其次,一個自以為的人罷了,他槍下都走不過一個回合。
他恨的自己對阿姐的病癥束手無策。
半個月過去,從南疆帶回的郎中巫覡也好,奇藥偏方也罷,經驗證竟沒一個頂用的,越想越令人心焦。
城東旗亭,曾經心儀長公主而不得的公孫俊彥們,得知昭樂殿下重回自由身,一個個大清早的就跑來借酒澆愁,捶足頓胸罵自己,蠢材蠢材,為就不知多等幾年
城北護城河沿岸,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正發足狂奔。
那東閣大學士柳家的孫子,當年對昭樂長公主情根深重,參加長公主與梅探花的婚宴,失意之下立誓終身不娶,從此暴飲狂食,從一介清俊小吃成了燕北壯漢。
今一早,這位柳郎君陡聞喜訊,捶床狂笑數聲,慷慨激昂道自己的機會又來啦當務之急,自然要先減去一身肥膘,衣冠而出,家人攔都攔不住。
這樁笑談傳到城東宜春坊,將楊珂芝、李夢鯨、傅芳芳、傅園園等一眾約好為長公主擺二春酒的好友,笑痛了腹腸。
一件說不上面的事,莫成為永淳三年四月暮,轟動京畿的等輿情,塵囂杳杳,議喧。
連少帝宣長賜也不能免俗,升座前兩儀殿中饒有興趣地問
“他果真撕毀了玉牒抄本”
黃福全躬身為皇帝整理腰上的黃龍玉鞶帶,陪著笑道“板上釘釘的事,這位大人便撕了全洛陽城的紙,也改不了宗府供太廟的玉軸不,只這行徑,未免狷狂不敬了。”
少帝輕哼一聲“他若連這點血都沒有,便姑姑發話,朕也不敢起用這么個薄情人。”
“黃福全,依你看,梅少卿悔了么”
黃公公搖說老奴不知,而似模似樣揩了揩眼角,“殿下啊殿下,先帝爺世時最疼惜的姊妹,就屬昭樂殿下了便奴才一想起也心疼,昨夜長公主府又秘召了太醫,這程子不知道怎么樣呢。”
皇帝腮骨一棱,眉宇間透出少年自有的剛毅與威儀,召進中常侍高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