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會上,人為梅長說好話,者彈劾梅長不敬宗室當貶謫,又有誰趁機翻出長公主回護廢王燾的事扒小腸,給朕一筆筆記清楚”
皇姑姑既然有意鬧出這么大動靜攪渾京城的池水,只為釣出庶尹百官的表里春秋,那么他可得看個仔細。
不能辜負皇姑姑的一片苦心。
那朝會還沒散,長公主府的門房已成為比西市還熱鬧的集會。
一早晨的功夫,各府各坊向重歸孑然身的昭樂長公主遞進的邀請帖子,足足摞了半尺來厚。
泓和澄雙臉匪夷,將滿捧的箋子呈到殿下跟前。
只見鑲邊泥金箋、漂碧壓花箋、秋水瘦金箋五花八門,甚至還有一張乍眼的大紅雙囍帖子混跡其中。
那上具署九個大字柳敬慕長公主妝鑒。
“真好新鮮。”宣明珠睡眼本餳忪著,被這堆帖子給鬧精神了。
的氣息略較昨晚安平,端著葵口小青花呷一口龍眼湯,趿著軟舄榻邊拆帖。
想起一樁事,沒抬問“他還外呢”
泓知道問的誰,回說“寅時末被姜瑾叫走了,說有案子。”
宣明珠哦了聲,望著手邊的各色請帖,忽忍不住噗嗤一樂。
“怎么跟唐僧逃出了蜘蛛精魔爪似的,瞧瞧,本宮一撒手,人緣都變好了。”
澄“啊”了一聲,“敢情咱們長公主府盤絲洞呀”
泓踩了澄一腳,“可胡說,咱們殿下紫金蓮座上的琉璃菩薩呢,面色喜,眉妝一點紅,一睇一笑皆為楊枝甘露。”
“可別,”宣明珠直嫌肉麻,指纏發梢輕笑,“菩薩不動凡心,我動。我說孩們,姥姥的盤絲洞空了,不該張羅著采補點陽氣進來呀”
自己的家私被下聞,猶有閑情戲謔,更妙身邊有個澄捧場,覷臉問主子,“殿下您想怎么補”
宣明珠輕彈丹蔻,哼笑兩聲,怎么補
昨晚上橫豎睡不著,從朝堂巨細想到女情長,迷瞪瞪之際靈光一閃活到這地步,大地大我最大,橫豎還立什么牌坊
這一世旁的都足了,唯有一樁,從小到大處處比不過的小六,光駙馬就降了仨,還有各色面首不一而足。
沒道理歲數活不過那個蠢蟲,見識也沒廣,風月史還不如出彩。
昭樂長公主什么人呢,五歲出入教坊司,十歲扮上男裝學人家擲金捧角。結果那待價梳攏的魁首一見,笑靨香,斷言此子五年必冠蓋風流,為守貞到二十歲。
這件奇事,一度成為上京諸秦樓樂坊的一樁笑談。
那時九皇叔還未遁入空門,手遙江山扇,彈著的額揶揄
“我看浪里條不旁人,就你宣明珠。真江湖浪里過,滴水不沾身,哄了多少男女為你這個冰雪心肝的癡意一片。”
這樣的長公主,會風月之事上輸人一等不能夠。
心里盤算尋歡的事,面上一本正經地叮囑“嚴防閑言碎語傳到雛鳳院和太太屋里,太太身子弱,瞞到離京便,其的事也不歸我管了。寶鴉那”
宣明珠心柔軟,“個再靈省不過的孩子,我親自和說明。”
泓應,幫著殿下給那些帖子分類。
只見有王妃請賞花的,有皇嬸邀吃酒的,更少不了一眾友朋,借慶祝或安慰之瞎鬧騰,這個說請酒,那個要保媒,看得宣明珠連連哂笑。
尤其離譜的,有位舊年相交的梨園班主,不知打哪見風聲,躍躍欲試打算復出為唱一出梅開二度,非請長公主賞光不可。
“不錯。”宣明珠輕瞇鳳目,眉間朱砂痣微動,顯出矜淡的受用來
“上京城明道暗道的消息比人腳快,該得信的都知道了,瞧,這里數阮班主的情誼最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