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下一劑猛藥,連根清理。
以明知是誰針對了皇姑姑,他還是要等。
心明是一回事,耳梅鶴庭言,皇帝仍忍住心寒。
“少卿,真是冷靜絕倫。”
皇帝俯視梅鶴庭的劍眉淥鬢,他昨,是親眼看著皇姑姑倒下的,那么應已知曉皇姑姑的病情,今日卻還能渾若無事入禁中,再冷靜地替自己出謀劃策。
宣長賜少年時,曾真心拜梅鶴庭為少傅,也曾真心欽慕梅少傅的才學智謀。
朝中能令他完全放心信任的人多,梅少傅是其一。
然而此刻,皇帝有一件事十分想明了,“你的心,究竟是么做的”
皇帝離開了闕樓,無人罰他,梅鶴庭自己在復道上跪著,一直到宮門下鑰。
出皇城,朱雀大街上已是燈焰熒煌的時分。
浩大無邊的火樹銀光,梅鶴庭抬眼盡望,無法給自己找到一寸立錐地。
太醫署的周太醫正要下值,忽在署門前看見一個身影,嚇了一跳“梅大人”
梅鶴庭邁檻走進,目光沉似水,死井干涸的死水。“院中有多少記載血枯癥的醫書,煩請太醫幫忙找來。”
周太醫微愣,繼而明了他的意。
看著那雙執拗的眼睛,他仿佛依稀回到十幾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黃昏,也是這樣一種眼神。
他有些忍“梅大人,沒用的啊。”
“找怎知沒用”那對比漆還黑的眼珠霍然盯在他臉上,“天下大,古籍多,治病良方何其浩瀚,沒有找,怎能斷定無用”
周太醫心知這位也鉆了牛角尖,心嘆一,再多嘴勸說,比手請梅鶴庭到藥閣的長案后落座,回身從一個高閣抱下一只落了灰塵的木匣。
用袖頭抹了抹,周太醫開匣取出厚厚一摞醫書,其中有幾本的書頁已經泛黃。
泛黃好,越古老的書越有舊方。連那飄下來的成團成縷的灰塵也像帶著希望,梅鶴庭絲毫避,接書后,氣息屏止須臾,冷象牙的指尖遲遲捻開書封。
下一刻,他面色僵住。
忽然間就明了,周太醫為何說,沒有用。
只見書頁上的印墨旁邊,以朱筆密密麻麻注著眉批,頁頁盡有。
那字跡時而溫婉,時或急躁,或怒透紙背,或無力消沉,一頁復一頁,無一例,都是有關血枯癥的記錄見解。
盡管字體尚且稚嫩,梅鶴庭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只手攥緊書脊,手背迸出猙猙青筋,十指用勁大,如要從皮下滲出血來。
他抬起頭。
周太醫點頭證實了梅大人的猜測,“沒錯,當年長公主信太醫署,曾自己在這找兩個月。那時公主殿下熬了整整五十幾個日夜,翻遍了近百本醫書。
“梅大人吶,倘若當真有根治的法子,又何必等到如今呢”
梅鶴庭眼前的界寸寸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