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珩的睫毛眨了眨,不急不徐問“世子爺去哪兒”
言淮頭也不回地懶聲道“小公子問的東西基本粗淺,多讀幾遍原典便通透了,殺雞用不了牛刀,恕不奉陪。”
“哦。”梅珩將手中的書卷輕放回木閣,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娘親疼我,我說的話雖不如小妹管用,但可以為世子試一試。”
言淮人快都下了木梯,一個大剎足,牙疼地扭臉“嘶,小公子人小心不小,這是瞧言某礙眼了,想在公主殿下跟前搬弄搬弄口舌,給令尊一個破鏡重圓的機會”
所以才費心機把他從阿姐身邊調開,絆著他不讓走。
梅鶴庭教子,好手段啊。
梅珩淡笑道,“娘親要什么,是娘親自己的選擇。”
他只是想讓母親在做選擇時,不受太多龐雜干擾罷了。
兵法中豈非也說,能勝則戰,不能勝則守,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他沒本事,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他至多可為父親掙一分人和,便是做孩兒的孝心了。
次日天不待明,言淮回馬趕歸洛陽。
出東城門,卻見梅長生等在長亭送他一程。
言淮見了這廝便氣不打一處來,坐在玄革鞍子上當頭道“梅珩其實是你親兒子吧”
“珩兒,他怎么了”這個季節的清早露不算重,梅長生頎削的身上卻罩著件薄呢子靛青地披風,晨風吹動暗繡五蝠紋的衣擺,露出一雙素緞皂靴。
他抬首細看言淮幾眼,“昨夜沒睡好”
言淮頂著兩個烏青的眼圈瞪他,心說被你兒子纏著問了一宿兵法,小爺我他娘的能睡個好
偏偏那小子一副好學上進的姿態,先求了阿姐首肯,他是揍不得也推脫不得,生生錯過了與阿姐賞月敘舊的好機會。
梅長生得知梅珩無事,問出了最為關心的問題,“那藥,她喝下了嗎可有不適的反應”
言淮不耐煩搭理他,“喝了吧。”
“吧”梅長生愣了一下,目光驟然犀沉,“你沒親眼看著她服下”
言淮腹誹,還不是你那好兒子鬧的
不過他都看見阿姐把藥送到嘴邊了,還能有假睥睨揚鞭道“我親自奉的藥,阿姐自然領情,親眼不親眼有什么差別,她難道還能倒了不成。你最好保證此藥有用”
他和梅鶴庭是話不投機,多看他一眼都嫌難受,言罷不待回應,策馬便去。
余光中卻突有一道黑影闖入,不由分說回扯韁繩。
軍伍之人控馬的力道何等大,言淮沒防備,馬首當下帶得梅長生向前一趔趄,險些倒下。
“吁你不要命了”言淮連忙收韁,不能理解地看著這個命門處還帶著傷的瘋徒,“做什么”
梅長生一霎間整個左邊身子都疼麻了。
卻仍是直挺腰背鶴立馬下,森黑的眼緊盯言淮,追問
“你將藥交給她時,她有何反應,給我一一仔細地說。”
言淮光是聽他的聲兒,都替他覺出一股子抽涼氣的疼,莫名其妙皺眉
“發的哪門子瘋這會兒后悔沒能親自給阿姐送藥賣好,到我這兒找補來了什么反應,阿姐掩著鼻子說你那藥邪性霸道呢。血隨其主,我看說得一點不差走了”
玄甲驪馬揚蹄而去,梅長生在激起的微塵中,生是倒退了一步。
臉色無比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