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以為尋常的毛頭小子會如此,原來身經萬瀾的少帝也不能免俗。
心中忽覺此間少年有一絲可愛,可不能表現在臉上,忍俊又與他聊幾句閑話,宣明珠退出了殿。
她出門看見侍立在抱柱下的黃福全,停步多問了一句
“皇帝最近可召了誰司寢,亦或近來有哪家千金入宮”
黃福全聞言賠笑一聲,呵腰回道“殿下還不知道么,陛下在此事上最是清心,不要教引宮人,連同祖例設下的司帳司寢八宮人一并蠲免了。老奴冷眼瞧著,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倒有那么幾分給未來皇后守身的意思呢。”
宣明珠笑著點他指頭,“老尖奴,什么話從你嘴里說出就變了味兒。”
心情到底是寬慰的,手扶婢娥,曳裙下階而去。
她一走,黃公公立刻打起精神,踅身進殿稟道“陛下真神了殿下果然按陛下料想的一般,問了老奴。”
宣長賜眉眼柔和,瞧著御案上姑姑帶給他的汝州土儀。“什么神不神的,姑姑關心朕,朕能不知么。”
“黃福全,你說朕多給姑姑心里絆些牽掛,讓姑姑覺著朕需要她,她是不是便能撐住身子,不舍得去了”
“陛下。”黃福全聞言鼻腔發酸。
為長公主晉封原是件大大好事,可又焉知,無一層沖喜的意思在其中
他見不得主子難過,有意岔開話
“奴才明白了,陛下故意那樣說,是做戲給大長公主看的。陛下真是不易呀,為了逼真,還命奴才悄悄打聽墨娘子的閨閣事,連墨娘子流出的幾幅丹青手稿,也命奴才務必尋來呢。”
皇帝耳根子一燙,當場把臉背了過去,“唔,給朕閉嘴。”
入夜,天邊月魄漸圓。
寶鴉從回府后便有些心不在焉,連宮里送來御筆親題的“鎮國”金匾,也提不起興趣跑去看一看。
晚膳后的小食是棗泥小月餅,她往常最愛吃這個,今日卻意興闌珊,在窗邊手捧雙頰,望月喃喃“不知紅纓表姐這會兒還哭不哭”
陸府。
許是大長公主派人跟隨的緣故,陸紅纓回府后,沒受到任何刁難。
她那個賞了她一巴掌的父親陸學菡,聽說女兒回來,走出門,臉色窘迫地看著女兒,說回來就好。
“纓兒,那日怪爹心急了,爹對不住你。然天地可鑒,爹絕未做過對不起你娘之事,你別胡思亂想,啊”
陸紅纓木木地看他一眼,偏院那姓趙的女人,分明已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她不明白這個男人怎么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樣的話。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關起門來誰也不見。
晚飯過后,陸太夫人卻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踏足孫女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