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還想睡的意思,梅長生失笑吻她額頭,“對不住,累著你了。”
他并非想放浪至此,只是管不住自己。從十六歲第一次夢遺后梅鶴庭便深知,這樣骯臟的一面要藏好,千萬別讓他開這個口子,否則一旦起了頭,這些年強忍下的欲念,都會成倍反噬。
就像如今。
有這一月小別也好,讓她好生歇一歇。
他摸摸女子貪睡的臉,起身輕道“我要去趟汴州督漕,禮物待我回來才能給殿下。殿下等一等,好么。”
宣明珠腦袋昏鈍鈍的,原本要睡回籠覺,模糊聽見話音,遲了一許,忽地睜開眼睛。
見榻前的男人已是穿戴整齊,宣明珠哪里還管什么禮物,揉眼起身,聲音沙沙的“何時定下的,怎的突然要外任”
“昨晚見過陛下,商談了些事。”梅長生將她按回被衾,“殿下莫擔心,只是督建堰堤,快的話一月可回,我這便準備走了。你再躺會兒。”
他低垂的眸色繾綣,“等我回來。”
宣明珠仍是覺得太突然了,前一刻黏她黏得不像樣,下一刻說離京這便要走了。
思及秋漸深涼,她還是起身,握著發邊考量邊道“周太醫的調養藥劑帶上了嗎呢子斗篷多備幾件,跟的是姜瑾不是食藥按時,不可過勞,我回來要問跟你的人,你且仔細。”
梅長生目光溫柔地一一答應著,再三讓她別擔心。
言語不盡,可惜留戀處日影催發,便出宮赴汴。
“一個月”
人去了,宣明珠在帳中揉了把臉頰低喃,“昨兒還一起喝了桂菊酒的,回來時,菊花都該謝了吧。”
不過梅花也將開了。
這且還睡個什么,宣明珠喚進侍女,起身洗漱。又特意問了問值守宮門的小娥,婢娥回說,昨夜近丑時閣老的確出去過。
她睡得那樣沉,竟對此一無所知。
宣明珠走了會神,坐在妝鏡前由澄兒綰髻,忽見上頭放著一只半掌大小的四方小朱合,底下壓了張泥金紙箋。
她眉心一動,若有會意,拾起來,見上書一行清雋的字跡禮物未達,長生先送一分利,博卿一笑。
宣明珠不等打開盒子,見字便已笑了。
而后取過小朱盒打開來,那里頭裝的,卻是一縷紅線相纏的結發。
宣明珠目光虛渺了一下子,這是
“咦,”澄兒見了嘴快道,“這個樣式的朱合,奴婢記得殿下從前也有一只的,后來”
后來,被她燒發成灰,丟進了浴池子里。
那原是她成親后一直珍藏的夫婦結發。
當時她一心覺得,死灰不可能再復燃。
而眼前這縷結發,依稀如昨。
梅長生仿佛就有這種不講道理的本事,能讓燒毀的再重燃,成煙的再溯還。
不是最初的樣子,勝似最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