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梔幾乎要被他弄瘋了,她攥著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太過僵持,現在都快失去知覺了,她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想到這里,女孩蒼白著臉轉向后,生平第一次用顫栗的聲音提到最高“有人嗎救”
“命”字沒來得及出口。
宋晚梔就被濕透的少年從石臺邊緣直接壓到了身后的花壇里面,他捂住她下頜,壓得她一個多余的字都再說不出來。
江肆難得有點惱笑又意外“你還真敢喊啊小朋友,不怕下周一和我一起去國旗下發表檢討”
“嗚嗚,嗚。”宋晚梔被他捂得說不出話。
女孩束著的長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松散了。
凌亂的發絲纏繞過他的指節,又縈過她雪白泛紅的臉頰和濕潮的瞳。
江肆眼皮一跳,手立刻松開了。
某一秒他難得眼神狼狽,像被過了電似的,動作迅疾又凌亂地從女孩身上翻開,然后僵停在一旁的泥土地上。單條長腿屈起,像是要掩飾什么似的,他抵靠在石臺邊緣,停著。
然后江肆拿最最古怪的眼神盯住了宋晚梔。
宋晚梔氣惱得不行。她明明是來背課文的,現在語文書地掛著葉子和泥土半死不活地躺在一邊,她自己也弄得一身泥污,課文還連三分之一都沒背完。她安排得好好的學習進度,每次一見到江肆就要被攪得亂七八糟。
果然老師們說得對,不管是單方面還是雙方面的超出友誼的關系,就是學習生活里的毒瘤。
宋晚梔有心想嚴肅地告訴江肆,以后不要再這樣開玩笑和做事情都恣肆妄為不計后果了,但偏偏江肆那個前所未有的眼神又看得她莫名不安,不敢妄動。
于是江肆就看見,女孩從花壇里坐起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時不時抬眸偷偷睖他一眼,像是泄憤,然后被他視線捉住又會立刻躲回去。
江肆靠在涼冰冰的池塘邊石上,忍不住啞聲笑起來。
等宋晚梔終于摘拍掉自己一身的葉子和泥土,也蹙著眉把慘兮兮的語文書甩了甩水拎在手邊,她才在一動沒動、只是一直拿黑漆漆的眼盯著她看的江肆腿邊停住“你,要我幫你喊人嗎”
“怎么喊,”江肆微微后仰起臉,半瞇著眼,似笑非笑地睨她,“來人啊,救命啊,這種嗎”
“”
宋晚梔被他騷兮兮的語氣紅透了臉。
她惱得很想不管這個人,凍死在這兒也跟她沒關系,反正秋天也凍不死人。但是只要一看見他身后的池塘,宋晚梔就會想起那個過分的不合時宜的玩笑。明明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他故意拿來捉弄嚇唬打趣她的,但她就是忘不掉少年那一刻的眼神。
就仿佛
仿佛她如果松開他的手,他就會徹底、徹底掉進一個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的水里。
宋晚梔不敢想下去。
“你帶,帶手機了么”遲疑很久后,女孩輕聲問道。
江肆靠在石臺前,故作驚訝“小朋友上學竟然還帶手機嗎,老師看到會沒收的。”
宋晚梔被他打趣得窘得不行,氣得又咬住唇了。憋了好幾秒,她才忍著咬牙“我是要給你朋友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知道了。”江肆松散了笑和語氣,不再逗她。他朝之前扔給她又被她撲過來拉他時扔在一旁的外套示意了下,“都在那里面。”
“哦。”
宋晚梔快步過去,拿著江肆的外套回來,然后遞給他。
少年身上的白襯衫這會兒已經被水勻得透徹,貼在身上,或者白色的褶皺,或是膚色的透明。宋晚梔幾乎不敢讓自己的視線稍微沾到他一點,遞外套時都努力轉開臉,只把胳膊用力地往前伸出很遠。
江肆看得想笑,就拿著手機,撐著膝笑了。
于是對面沈鵬宇一接起電話就沉默了好幾秒。
等江肆慢條斯理地啞著笑和他交代完送貨地點和拿衣服的任務,臨掛電話之際,沈鵬宇終于還是沒忍住,嘴賤了一句“肆哥,您這是在哪兒沒收住,和哪個小姑娘擦槍走火了”
“”
江肆難得有被噎住的時候。
回過神,他氣笑得咬了下唇角“你說什么。”
“這不能怪我,讓我拿一整套衣服也就算了,”沈鵬宇無辜,“你是沒聽見你剛剛說話那語氣還有笑,騷得跟那什么似的,我都想給你錄下來去小立本應征牛郎,絕對能靠一套錄音一張照片就擊穿所有面試,直通錄取。”
“滾。”
電話掛斷。
宋晚梔親眼看著江肆有點戾氣地把手機扔到旁邊了。
停了幾秒,那人拽過外套,摸出煙盒和火機,隨手磕出一根細長的香煙來。江肆剛將煙銜進唇間,還沒點上,一抬眼就看見宋晚梔站在一兩米外,輕輕蹙著細白的眉心,不太贊同地望著他。
江肆薄唇一扯,咬著煙笑了,他懶洋洋靠到石臺上“有意見么,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