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撐著青石磚,緩緩站了起來,朝元衿合十。
血紅袈裟依舊,可素來干凈的白麻衣襟上有些不一樣。
“你,脖子那兒”
他修長的手按了下脖子,垂頭苦笑了下,“抱歉,公主見笑了。”
“是血嗎”元衿猶疑著問,“宮里誰打你了”
巴拜特穆爾搖搖頭。
元衿上前一步安慰他,“你別擔心,你和我說,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找皇阿瑪。就算你被關在這兒抄經,你也是法王派來的人,他們不能這么對你。”
巴拜特穆爾后退了一步,抬起手請元衿不要走近。
“公主,公主留步。”巴拜特穆爾別過頭去,似是不堪,“不是宮中人,是我阿瑪而已。”
元衿頓住,“你阿瑪來京了”
他輕點了下頭,“賽音諾顏部來京覲見了。”
“那他打你干什么你都多久沒見他了”
巴拜特穆爾勉強一笑,“他只是不喜歡我抄那些東西而已,他罰的對。我是喇嘛,該恪守戒律該一心侍奉法王。”
“所以你抄了這金剛經嗎”
“是。”他攤掌對元衿說“阿瑪已經訓過我,我已知錯,以后會改的。”
元衿沉默了片刻,心情極為復雜,但最終卻是點了點頭。
“那還是抄佛經吧,如果,那是必須。”
巴拜特穆爾點了點頭,他也沉默了片刻,才說“抱歉,公主,您大病初愈,小僧便掃了您的興致。”
元衿并不想怪他,他脖子處的傷痕還在滲血,也不知是什么樣的父親能下這樣的毒手。
她小聲建議“我讓青山給你拿些藥,如何”
“公主不必照顧我,我這是該挨的罰。”
“沒關系,留疤就不好了。”她轉頭囑咐青山去疏峰取藥,“和我去前殿坐會兒吧。”
巴拜特穆爾拒絕,元衿換了語氣驕矜地命令“神童大人,就算抄經你這本抄的也太差了。”
她抖了幾下給他瞧,“你沒進京時寫的那些也比這個好吧,重抄去”
他低頭笑了下,高潔淡泊的臉龐終于回了些生氣來,終是答允。
可他身上有傷,元衿到底沒讓他重抄,只是和他坐在正殿的黃銅風鈴下掰扯著南巡的閑話。
他很安靜,是個極好的聆聽者。
“巴拜特穆爾,我玩的不開心,沒看見桂雨。”
大病讓她逗留在南京,沒能回到杭州去看看外婆的家鄉。
“大概,夢是回不去的吧,你們佛家有沒有這種說法”
他道“若是夢,便本就是虛的。”
作者有話要說大噶好,,